“不……不敢,下官……草民不敢!”张员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草民……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圣意如此,还请驸马爷恕罪,恕罪啊!”
方才的倨傲与矜持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恐惧与悔恨。他那些所谓的靠山,在“抗旨”这顶大帽子面前,谁敢替他出头?谁又担得起这个责任?
“恕罪与否,不在本官。”陈森淡淡道,“圣旨在此,如何行事,张员外自己掂量。本官只给你半日时间,日落之前,若张府人未走空,休怪本官按律行事,将你拿下问罪。”
张员外连连叩首:“是是是,草民遵旨,草民立刻就搬,立刻就搬!绝不敢有误!”他现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恨不得立刻就带着全家老小消失在这座城里。
陈森不再看他,转身对王革道:“王大人,我们去下一家。”
“是,驸马爷!”王革躬身应道,腰杆挺得笔直,心中对陈森的敬佩又深了一层。这位驸马爷,行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雷厉风行,手段更是出人意表。
有了张府这个“榜样”,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了许多。
第二家是李侍郎的远房亲戚,管家刚想摆摆谱,王革便将圣旨往他面前一亮,那管家只看了一眼,便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不消片刻,主人便哭丧着脸出来接旨,表示坚决拥护,马上搬迁。
第三家,主人自称与某位国公沾亲带故,起初还想强辩几句,说什么“祖宗牌位动不得”。
陈森只是冷冷一笑:“是祖宗牌位重要,还是你全家的性命重要?若因你一人抗旨,累及宗族,你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你家列祖列宗?”
那人被说得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言半句,灰溜溜地回去收拾细软。
如此这般,不过半日功夫,剩下的七八家“钉子户”,在赵佶那道措辞严厉的圣旨面前,无一例外,尽数选择了屈服。
他们或许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或许在京中也有些芝麻绿豆的关系,但当真正面对皇权天威时,所有的侥幸与依仗都变得不堪一击。
抗旨?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一时间,城中仅剩的几处高门大宅也开始忙碌起来,家丁下人进进出出,搬运着箱笼家什,往日的威严气派变成了此刻的仓皇狼狈。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员外、夫人们,此刻也顾不得体面,亲自指挥着下人,生怕慢了一步,真被当成抗旨的典型给办了。
王革跟在陈森身后,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平日里需要他仰望、小心应对的人物,在驸马爷和一道圣旨面前,竟是如此不堪。
他不由得对陈森更加钦佩,这位驸马爷,不仅有驸马的身份,更有办大事的魄力和手腕。
日暮时分,最后一辆马车也辘辘驶出了城门。
陈森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下方这座几乎已经空寂的城池。夕阳的余晖洒在空荡荡的街道和紧闭的门扉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萧索,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所有的民户,无论贫富,都已迁出。
王革站在陈森身侧,拱手道:“驸马爷,幸不辱命,城中民户已尽数同意迁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由衷的敬佩。
陈森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他看着这座空城,心中百感交集。
一阵微风吹过,拂动他衣袍的下摆。他眺望着远方,那里是未知的挑战,也是无限的可能。
许久,陈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不同于之前的若有若无,这次的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带着计划成功的欣慰,也带着对未来的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