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攀爬区域的最后一段岩壁湿滑异常,每一次伸手抓握都得耗费额外的力气。妮可的掌心早已被磨出细密的血泡,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砸向身后的深渊里消失不见。她身后,巴雷特正用机械臂牢牢勾住一块凸起的岩石,金属关节在承重时出轻微的嗡鸣,登山靴在岩壁上蹭出一道道白痕,呼吸声里带着明显的喘息。
当三人终于越过最后一道需要悬空荡跃的岩缝,脚下踩到相对平整的岩台时,连最沉稳的杨锋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像要烧起来,视线往下扫去,只见下方数十米处是层层叠叠的岩台,阳光顺着岩缝斜切下来,在石壁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
而另一侧,几株杯状巨树的树冠如绿色穹顶般铺开,树干上垂挂着深褐色的气根,树冠中心的池水里泛着粼粼波光,像是被打翻的碎银。“休息一会。”杨锋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他从背包里摸出水壶递向身后,“我们得选条路——继续爬岩台,或者垂降到巨树那边。”
妮可的目光立刻被巨树那边吸了过去。她微微侧过身,脚下的岩台边缘恰好能看清树冠的全貌:那些杯状的树冠像一个个巨大的绿色高脚杯,杯子中心的池水泛着奇异的暖光,刚才在攀爬时隐约看到的金属反光此刻更清晰了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镜片在水底转动。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背包带,喉结轻轻动了动。“据说杯状巨树的树冠上会有很多遗物碎片和遗物。”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杨锋,“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哦?”巴雷特挑了挑眉,机械臂收起时出“咔哒”一声轻响,“某人半小时前还说,资料里记载树冠层栖息着‘幻影鮹’,那东西会把猎物的骨头啃成粉末,吓得差点抓不住岩钉呢。”
妮可的脸颊一下红了起来,像是被阳光晒得过分。她跺了下脚,登山靴在岩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那是给你们科普!探险手册里写的注意事项当然要讲清楚,难道你们希望我明知有危险还藏着掖着?”她嘴上反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杨锋,尾音里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
妮可继续道:“而且……幻影鮹不是只在夜间活动吗?现在太阳这么大,它们肯定躲在水底睡觉呢。”杨锋看着她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总是这样,遇到和“遗物”相关的事就像被勾了魂,刚才攀爬时还念叨着“安全第一”,这会儿早就把危险抛到了脑后。
杨锋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燥热:“垂降确实比继续爬岩台省力气,但巨树那边的情况不明,得按规矩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我们下去后,我和巴雷特负责警戒,妮可你专注找遗物。记住,一旦现任何异动,立刻停手,明白吗?”
“为什么又是我挖?”妮可立刻炸了毛,她从背包里掏出折叠工兵铲往地上一戳,铲头撞在岩石上出“当”的一声,“我也能警戒!之前攀爬的时候遇到危险,还是我先现的四翼血鹫呢!”
“谁刚才盯着池水眼睛都快粘上去了?”巴雷特伸手弹了下她的马尾辫,“财迷就得有财迷的觉悟,想捡宝贝还不想动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才不是财迷!”妮可气鼓鼓地瞪着他,脸颊红得更厉害了,“那些遗物说不定有重要的研究价值,比如……比如能证明这颗星球上存在过高等文明!”
“行,研究价值。”杨锋忍着笑打圆场,他知道妮可的脾气,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就好,“那这次你先负责‘研究’,等下到下一个树冠,换巴雷特来,我最后收尾,这样总行了吧?”妮可这才抿着嘴点了点头,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往上扬。她弯腰把工兵铲折好塞进背包,动作里透着明显的雀跃。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三人开始准备垂降。巴雷特的机械臂展开到最长,金属指尖精准地扣住岩台边缘的一道挂钩,他调试了一下手臂力量,说道:“没问题了,我先下去固定锚点,你们跟上。”
杨锋帮妮可检查了安全绳的卡扣,又摸了摸她的头:“抓好绳索,不要慌,有我在。”妮可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下方的树冠,那里的池水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地召唤。
垂降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平稳。杯状巨树的树冠之上是天然形成的巨大凹槽,恰好能作为落脚的支点,那些向上延伸的气根则像天然的护栏,让人在下降时多了份安全感。当杨锋的脚尖终于踩到树冠边缘的平台时,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植物的甜香。
“裤脚湿了。”妮可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正小心翼翼地往树冠中心的池水挪去,白色的干裤裤脚已经被池水浸得透湿,“这水真的是温的,好神奇。”
杨锋也弯下腰,伸手挽起一掌池水凑到鼻尖。水温确实比体温稍高,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却没有任何刺鼻的异味。他点了点头:“这水应该是空中的气雾凝结的,没毒,可以放心。”
话音刚落,妮可已经举着工兵铲冲进了池水里。池水不深,刚没过小腿肚,水底淤积着厚厚的碎骨,脚踩上去出沙沙声。她蹲下身,用铲子拨开那些混杂着碎骨的淤泥,动作又快又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脸颊。
“慢点挖,别惊动了什么东西。”杨锋站在边缘平台上,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树冠层的空间比从上方看时更宽广,茂密的枝叶几乎遮蔽了下方的景物,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去。巴雷特则站在另一侧的平台边缘,双眼切换到扫描模式,红色的线条将周围的枝叶和事物勾勒的越明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妮可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池水里晕开小小的涟漪。她已经挖了快十分钟,工兵铲碰到的不是碎骨就是石头,连半片遗物碎片都没找到。原本兴奋的神情渐渐变得沮丧,她赌气似的用铲子狠狠戳了下淤泥,却只听到铁锹撞击石头的一声闷响。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