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璃“啊”了一声。
她知道有个人知道。
只是这个人的存在,不能让徐名晟知道。
对
面沉凉的目光放过来,房璃立刻小脸一扭,捂着腹部伤口道:“啊,好痛。”
“……”
“不如这样,名晟君,”她皱眉,轻声道,“我们分头调查,明日此时此地,我们汇合。”
不管是使唤人还是安排人,房璃似乎天生有一种泰然自若,或者说得心应手之感。
她的态度并非跋扈,甚至算不得高高在上,只是家常便饭,仿佛本该如此。
徐名晟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头?
离开车厢以前,徐名晟的目光放到房璃腰间骇人的深色伤口上。
“需要帮忙吗?”
房璃做了一个小幅度的摇头,徐名晟道:“小病易成大患,姑娘还是……”
房璃却轻摆手:“我留着有用。”
“……”
她顿了顿,狡黠地补充:“名晟君要是放心不下,倒是可以给我批点俸禄。”
徐名晟:“……”
小病易成大患。
双脚落地之后,房璃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一样的话。
记忆里的秋雨穿过时光扑面而来。
寒凉的雨珠溅到脸上,朦胧湿润的香雾中,一抹袅婷的人影坐在床帐外,手中的药碗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小病易成大患。”纱幔模糊轮廓,只能瞧见隐约的两片红唇开合,如同一帘幽梦,“身体是最要紧的,这秋末之景最是凄惶怆然,等病好些,再给我多画几幅吧。”
那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画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在谛听以外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价值。
房璃站在车门旁,缓缓回神。
她瞥见前头拉车的马,一根细长的捆仙索连接马靳,半透明的蓝色躯体烟缕般漂浮在砖瓦上。
这是契马,没有实体,由天马精魂炼化而成,以忠主闻名。
一旦主人身死,契马便会灵体自爆而亡。
此马昂贵罕见至极,不少天潢贵胄、高门氏族十分热衷,千金难求。
当年菁国太子风头无量,最盛时入赘狴犴宫,在苦海边上迎她的车队依仗,用的就是契马。
如今想来,已成旧梦。
房璃收回眼神,拢着袖子,散步一样没入缓慢涌动的人海,耳边是庞杂细碎的人音,涌动成山呼海啸:
“妙极!妙极!方才我细听大师所语,宛见心中丘壑,见山河苍生!果真玄妙至极!”
“我滞留此境已久,来拂荒城也不过两天,竟然有破境之势……”
“七情不除,六欲不去,如何得道?实乃天恩所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