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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再会刘寺（第2页）

“刘司令？”

林枫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凝固空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讶和关切的语调，快步从高处走下，迎向站台。

刘寺嘴角扯动了一下，那笑容比黄连还苦。

他下意识地想挺首腰背，却发现自己连这个动作都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干涩地回应：“副是林副军长啊。”

‘司令’二字终究没能出口。

这个称呼如今对他而言，己是莫大的讽刺。

“司令折煞晚辈了。”

林枫己走至近前，态度恭谨却不谄媚，言语间保持着下级对曾经上级应有的分寸感，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刘寺孤身一人、连个警卫或副官都没有的景象，那褪色褶皱的旧军装袖口磨损得厉害。

“您这是”

“述职”刘寺的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不愿多谈那场将他钉上耻辱柱的华北惨败，更不愿解释为何以如此落魄之态独行千里。

“顺便等等命令吧。”

他含糊带过，眼神再次扫过这片属于新一师的、虽简陋却充满生气的营区，那份苦涩更深了一重，语气里是挥之不去的自嘲，“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到底是英雄有用武之地啊。”

这话里，有唏嘘，有感慨，更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复杂滋味。

他曾何尝不是英雄？

刘寺可是能作为黄埔教官的人物，现在战场上领军的将军，许多都是他的学生。

常胜将军的旗帜也曾迎风猎猎。

奈何华北一场大败，不仅打光了他的嫡系，更打碎了他前半生的辉煌和根基。

“侥幸罢了。”

林枫坦然承受了这似赞似叹的目光，并未表现出得意，反而更加谦逊。

“都是兄弟们用命换的喘息之机。昆山也不过是暂时的落脚地。”

他话锋一转，诚挚地邀请道：“司令一路劳顿，昆山虽简陋，总比车站风尘强些。营中尚有些粗茶淡饭，若司令不嫌弃不如先到营中稍作休息？也让我聊表心意，为您接风洗尘！”

林枫看着刘寺，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是精光闪烁。

刘寺的军事才能？华北的溃败或许有其大形势所迫之处，或许有不可抗因素掺杂，但他的军事履历和能力在军界仍有公论。

这些对林枫而言，并非此刻的关键。

关键是他刘寺这个人！

眼前这个落魄的将军，他的根须盘踞在国府最顶层的那个圈子里，错综复杂得近乎隐形！

传闻他的妻子乃是上峰夫人的闺中密友，更以干姐之礼相侍，出入内院如同家常便饭！

他本人早年便与执掌财政交通命脉、权势熏天的xx两家巨擘相交莫逆，交往之深厚非寻常将官可比。

这份在国府最高层盘桓经营多年、深不见底的关系网络，远非几纸任命书所能衡量！

能在国府中枢屹立多年不倒，让各方势力都需给他几分薄面之人，岂会是庸碌无为之辈？

这绝非华北一次败仗就能彻底抹杀的资本！

而此刻，正是刘寺跌入谷底，满身泥泞，急需人拉一把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