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我们公子要送给花魁秦姑娘的。&rdo;
&ldo;好马配好鞍懂不懂!你这穷酸小子,拿着这石头也怕是松了什么村妇野姑子,不识货的东西。&rdo;
小公子被他们簇拥在中间,扬着下巴弯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倨傲得很,伸手就想来拿池泽手上的东西。
池泽脸一黑,单手拿起石头,另一只手用一把折扇之住了面前人的动作。那动作看似轻巧,可却只有正在经历的小公子知道那是何等不能反抗的桎梏的力量。
&ldo;今天我要是拿不到。&rdo;池泽的声音很轻,气势却是如雷霆万钧般向那已经两股战战的小公子扫去,&ldo;谁都别想走出去。&rdo;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没什么悬念的,那公子把手一松,呸了他一声说着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带着人跑开了。
池泽冷着脸转身,拿出银票给那摊主。
&ldo;公子是有缘人。&rdo;那村妇结果银票小心收好,&ldo;我家中孩子恶疾缠身,我不得意才将这南红拿出来变卖。明知要价高,怕也是被那些个纨绔公子哥儿得了去,可心里啊,总还是不甘心。如今公子收下了,我也是放心了。&rdo;
池泽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说我其实也是纨绔来着。
&ldo;我猜公子是要送人吧?&rdo;那村妇将石头包好,递给池泽。
&ldo;啊…嗯。&rdo;池泽犹豫了半晌,最后抬头。
&ldo;送给心上人的。&rdo;
他得了石头之后,废了不少功夫找到大师,说想要学艺,想用它雕一只凤凰。
那大师见他道骨仙风的样子,觉得投缘,就带着他学了一段时间。
池泽满不在乎地雕废了价值不菲的百十块木头百十块玉之后,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拿着这块南红上手。
那师傅把很多珍贵的图谱给了他,说是其中有些凤凰的样式都已经濒临失传,只有他这儿才有独一份。
但池泽没要。
他拿着石头只觉得。
你们才没有见过真的凤凰。
只有我见过。
他光是画样式就画了小半年。
他又不敢去找一只真的凤凰看看,又不想对着人间那些失了真的龙凤呈祥描黎榷的样子。
于是只能硬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就想着见到黎榷真身时候的那惊鸿一瞥,画了废废了画,闹得几只小狐狸都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
&ldo;这是我自己雕的。&rdo;池泽半弯下身子,把下巴搭在黎榷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两人,&ldo;雕了十九年。&rdo;
这个年限他是真真实实记着的。
因为这是那个朝代最后的十九年。
池泽就记得,在战乱中他小心翼翼的,每日只有在心最静的时候动上一两笔,到最后完工了的时候,外头就立了新帝。
镜子里的两个人互相依偎着,面容有些模糊,两个人脸上的笑意却很清晰。
房间里头安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铜镜里倒映出他们身后的博古架和书架上一卷卷的古籍。
两人俱是宽袍大袖,一人玄色,一人赤金。
倒像极了新婚翌日早起梳妆的夫妇俩。
时间的存在对着两人来说,影响实在微乎其微。
池泽看着黎榷的凤眸朱唇,早已忘记今夕是何夕。
他的鼻尖碰在黎榷的脸上,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俯身抱住他。
黎榷就像是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