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锋看着主子欣喜若狂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大人英明!赵莽和徐承业还想改良火器,简直是螳臂当车。等倭人的新式火器造出来,大明的边防就如同虚设,到时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满是阴毒。
裴云琅收起笑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不过,赵莽那小子不能留。他太固执,又有几分本事,若是让他逃出诏狱,必成大患。”他把玩着翡翠扳指,思索片刻,“还有徐承业,找个机会处理干净。”
“卑职明白!”6锋连忙应道,“卑职这就去安排。那赵莽进了诏狱,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至于徐承业,今夜就送他上路!”
裴云琅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火铳谱》残卷上。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狰狞。“告诉倭人,加快进度。等新式火器造出来,再配合我们在朝堂的布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6锋躬身行礼:“卑职遵命!大人神机妙算,大业指日可待!”他后退几步,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裴云琅独自一人坐在厅中,望着手中的《火铳谱》残卷,陷入沉思。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吹得窗棂作响,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野心。在他看来,赵莽、徐承业不过是棋盘上的小卒,而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只要拿到倭人的新式火器,再利用朝中势力打压异己,这大明江山,迟早会落入他的手中。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暗流汹涌
裴云琅接过《火铳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残破的羊皮封面,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将那抹欲望映得愈炽烈。&0t;好,做得不错。&0t;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0t;有了这个,倭人的火器改良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赵莽,徐承业,不过是我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不足为惧。&0t;
6锋望着主子志得意满的模样,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作为跟随裴云琅多年的心腹,他太清楚赵莽的难缠。那个铸炮匠人的眼神中,总有一种让人不安的执拗。&0t;可是大人,&0t;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0t;赵莽那小子十分倔强,恐怕不会轻易认罪。而且徐承业毕竟是徐达后人,朝中说不定会有人为他们说话。&0t;
裴云琅把玩《火铳谱》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6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0t;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0t;他慢条斯理地展开残卷,泛黄的纸页出细微的脆响,&0t;诏狱里有的是让人开口的手段。至于徐达后人&0t;他冷笑一声,&0t;徐达当年何等威风,如今徐家还不是任人拿捏?&0t;
6锋心中一凛,连忙低头:&0t;是,是小人多虑了。只是那赵莽在宣府经营多年,手下也有些信得过的匠人。卑职担心他们会&0t;
&0t;担心?&0t;裴云琅突然将《火铳谱》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中的茶水溅出,&0t;我看你是被那小子吓破了胆!那些匠人,该杀的杀,该收买的收买。记住,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0t;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0t;明天,你亲自去趟诏狱,给赵莽一个&039;开口&039;的机会。&0t;
6锋额头沁出冷汗,连忙应道:&0t;卑职遵命!一定让那小子知道,与大人作对是什么下场。&0t;
裴云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0t;去吧。告诉倭人,让他们加快硫磺火器的研制。等新式火器造出来,就算有人想为赵莽他们说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0t;
离开宅邸后,6锋骑着马在宣府的街道上疾驰。寒风刮过脸颊,却不及他心中的寒意。他太了解裴云琅,表面风雅的晋商少主,实则手段狠辣。可赵莽的顽强,也让他隐隐不安。那个铸炮匠人看他时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阴谋。
第二日清晨,6锋带着几个锦衣卫来到诏狱。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走到赵莽所在的牢房前,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人。赵莽的衣衫破烂,脸上满是伤痕,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愤怒。
&0t;赵百户,别来无恙啊。&0t;6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0t;只要你乖乖认罪,说出同党,大人说不定能网开一面。&0t;
赵莽缓缓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0t;6锋,你们这些走狗就等着吧。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0t;
6锋脸色一沉:&0t;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好好&039;招待&039;赵百户!&0t;他转身离开牢房,身后传来刑具碰撞的声响和赵莽的闷哼声。可不知为何,那倔强的眼神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处府邸中,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正在灯下翻阅信件。当看到宣府传来的消息时,他的手微微颤抖。&0t;徐老哥,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0t;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0t;不过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0t;
夜色渐深,宣府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裴云琅在宅邸中继续谋划着他的野心,6锋在诏狱中施展着酷刑,而那位神秘的老者,也开始暗中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而赵莽,将成为这场风暴的关键
暗狱明志
裴云琅把玩着翡翠扳指,冷硬的翠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宛如毒蛇的瞳孔。6锋垂站在厅中,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蜿蜒而下,将玄色劲装洇出深色痕迹。方才提到赵莽可能翻供的担忧,像块烧红的烙铁,悬在两人之间。
&0t;怕什么?在这宣府,还没有人能与我作对。&0t;裴云琅突然将扳指重重拍在檀木桌案上,翡翠与木料相撞出清越脆响,震得茶盏里的茶汤泛起涟漪,&0t;至于朝中,我自有办法打点。&0t;他缓缓起身,月白长衫扫过满地碎冰纹地砖,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樱花暗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6锋偷瞄主子阴沉的脸色,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0t;那徐承业毕竟是徐达后人&0t;
&0t;徐达?&0t;裴云琅突然笑出声,笑声像淬了毒的银针,&0t;三百年前的虎狼,如今也不过是具枯骨。&0t;他猛地攥住6锋的衣领,金丝绣线在指尖崩裂,&0t;传我的令,诏狱里的&039;蝎子烙&039;该派上用场了——赵莽不是想当英雄?就让他尝尝,皮肉与铁火相融的滋味!&0t;
6锋望着裴云琅眼中翻涌的杀意,恍惚想起三年前沙门岛那场大火。那时裴云琅也是这般模样,亲手将阿鹤推进燃烧的货船,袖中飘落的樱花纹信笺上,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印。此刻厅外狂风骤起,窗棂被吹得哐当作响,烛火明灭间,裴云琅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兽形状。
与此同时,宣府诏狱深处。赵莽蜷缩在霉斑遍布的墙角,粗粝的石砖硌得脊背生疼。脸颊的伤口还在渗血,铁锈味混着地牢特有的腐臭,令人作呕。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藏着徐承业临终前塞来的《火铳谱》残页,即便已被鲜血浸透,字迹依然清晰如刻。
&0t;赵兄弟,还撑得住吗?&0t;隔壁传来徐承业虚弱的咳嗽声。老人自入狱后便高烧不退,锁链晃动的声音里夹杂着沉重喘息。
赵莽强撑着起身,铁链哗啦作响:&0t;徐老放心,他们打不垮我。&0t;他想起父亲被诬陷通倭时,也是在这样的地牢里,用指甲在墙上刻下&0t;清白&0t;二字。此刻借着墙缝透入的微光,他看见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虽狼狈却笔直如松。
远处突然传来皮靴踏过积水的声响。赵莽警觉地屏息,听见6锋熟悉的阴笑在甬道回荡:&0t;赵百户,裴大人怕你寂寞,特来送些&039;礼物&039;。&0t;牢门被粗暴推开,火把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赵莽下意识用手臂遮挡,却瞥见刑卒手中烧得通红的烙铁,蝎尾形状的纹路正吞吐着妖异蓝焰。
&0t;听说你骨头硬?&0t;6锋用匕挑起赵莽的下巴,刀刃压进伤口,&0t;试试这&039;蝎子烙&039;,当年倭人审讯叛徒的法子,专治嘴硬的。&0t;
赵莽突然笑了,血水顺着嘴角滴落:&0t;6锋,你以为烙铁能烫平真相?&0t;他想起千羽临终前用血画出的樱花,想起阿鹤在火海中抛出的密函,胸中腾起一股滚烫的力量,&0t;告诉裴云琅,就算把我烧成灰,这铁火里的冤屈,迟早会照亮整个大明!&0t;
话音未落,烙铁已重重按在肩头。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惨叫在牢房炸开,徐承业隔着墙壁撕心裂肺地呼喊,却被守卫的棍棒声压制。赵莽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恍惚间看见父亲、徐承业、阿鹤的面容在火光中重叠,他们都在用眼神说同一句话:莫忘初心。
当烙铁第三次落下时,赵莽终于昏死过去。6锋甩了甩溅上血污的手,望着墙角蜷缩的身影嗤笑:&0t;不过如此。&0t;他转身离开时,靴底碾过赵莽掉落的半截银簪——那是阿鹤遗物,簪头残缺的樱花,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地牢之外,宣府的天空阴云密布。闷雷在云层中翻滚,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轰鸣,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冤屈鸣不平。而在诏狱最深的角落,赵莽睫毛颤动着苏醒,他握紧掌心被血染红的《火铳谱》残页,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场铁与火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