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被气浪掀翻,却指着汞池尖叫:“大人!雷汞母矿!”池底的紫色矿石在火中裂开,裹着汞珠的雷火冲上天际,与铅云里的闪电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林砚之忽然想起密信的最后一句:“当雷汞焚心,唯有‘护民’二字,可破万劫。”他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矿工,任由汞珠与火星溅在身上,却觉得掌心的避雷石从未如此滚烫——那不是金石之力,是活人护着活人的、滚烫的心意。
强光过后,矿洞陷入死寂。
晨光透过塌落的穹顶照进来,林砚之看见汞池已冷却成暗银色的镜面,映着自己染满汞毒的袖口——青黑的毒斑竟排成了“护”字,跟密信上的“护民”暗纹分毫不差。阿木从废墟里爬出来,怀里抱着半卷没烧完的《雷电论》,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方士的血书在晨光里显形:“汞雷之劫,非天罚,乃心罚——贪者引雷,仁者护民,此为天道。”
远处传来官差的马蹄声,林砚之望着矿洞入口的残碑,忽然想起密信sender的身份——那个总在雷雨夜送避雷石的黑衣人,此刻正站在晨光里,袖口的汞味淡了,露出半截绣着“护民”暗纹的内衬。此人摘下斗笠,竟是失踪的矿监陈七,他望着林砚之笑了,眼底映着未燃尽的雷火:“大人可懂了?这世上最锋利的避雷石,从来不是磁石与硫磺,是把百姓的命,看得比任何‘仙药’都重的、活人的魂。”
酸雾在晨风中消散,残留的汞珠在草叶上凝成露珠,折射着初升的阳光。林砚之摸着袖口的“护”字毒斑,忽然想起矿洞里那些被救下的矿工,他们后颈的雷纹标记已在醋与火中淡去,只剩些淡淡的红印,像新生的花。而他手中的银针,针尖的银白已褪尽,只留下道淡淡的血痕——那是方才护着矿工时蹭到的、活人温热的血,比任何金丹都珍贵,比任何天雷都强大。
矿洞外,雨停了。被雨水冲刷的岩壁上,生磁石的残块里滚出颗颗汞珠,却不再是引雷的利器——它们只是普通的汞珠,在泥地里映着蓝天,像撒了把碎掉的星星,却见证了这场劫数的终章:当活人选择护着活人,当人心战胜了贪念,哪怕是天雷与汞毒,也只能退去,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属于人的天空。
《汞雷劫》
八、雾起铃响
子时三刻,醋液泼在生磁石上的“滋滋”声,像把锋利的刀切开了矿洞的死寂。林砚之盯着腾起的青白烟雾,看见汞蒸气在热酸中凝成细不可见的丝,如无数根透明的线,顺着岩壁缝隙往矿洞深处的汞池游去——那轨迹竟与密信里画的“汞雾成丝图”分毫不差,每根丝的末端,都缠着个细小的电弧,像被雷电场勾住的魂。
“大人,铜铃!”小斯阿木的喊声带着颤音。林砚之扯下腰间的避雷铜铃,雷击木裹着的铅皮在酸雾里发出“嗡嗡”共鸣,铃口刻着的《天工开物》短句“磁石引雷,需隔以铅铁”正在震动,细密的汞珠顺着铃身滚落,在地面聚成银白的点,竟排成了“雷劫将至”的古篆。
“这铃在预警。”他捏碎一颗汞珠,指尖传来细微的麻感——不是汞毒,是雷电场的静电。矿洞顶部的铅云压得更低了,闪电在云隙间游走,像在给每块生磁石标上死亡的记号。林砚之忽然想起密信sender说过的话:“当汞雾成丝,铜铃震珠,便是雷劫初现之时。”
九、雷纹现形
寅时初刻,第一声闷雷滚过矿洞上方。
生磁石在雷电场中集体震颤,吸附的汞珠顺着“汞雾丝”冲向汞池,在池面溅起七彩涟漪。林砚之看见涟漪中央浮出青铜鼎的轮廓,鼎身雷纹在汞雾中显形,每道纹路都缠着细小的汞珠,像被锁链困住的雷灵。
“看矿工!”阿木忽然指向跪地的人影,他们后颈的雷纹标记在汞雾中发光,银白的光顺着标记爬向头顶,与天空中的闪电遥相呼应。林砚之掏出银针,针尖刚靠近雷纹,就被磁石吸得微微弯曲——玄火堂用生磁石混汞珠烙下的印记,此刻成了引雷的“天线”。
“用醋擦标记!”他将布巾浸满醋液,按在最近的矿工后颈。酸液蚀过雷纹的瞬间,汞珠发出“噼啪”爆响,银白的光淡了大半。可不等他松口气,矿洞深处的鼎身雷纹突然发出强光,汞雾丝竟逆着醋味重新缠上标记,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把活人往雷劫里拽。
“这是‘魂汞共生阵’。”林砚之想起密信里的凶险,“汞雾锁魂,雷纹引雷,生磁石聚电——三者合一,活人便是雷劫的‘火药’。”他扯下铜铃的铅皮,露出里层的雷击木,木纹间嵌着的硫磺颗粒在酸雾里冒烟,“唯有断了‘魂汞勾连’,才能破阵。”
十、铃破雷劫
卯时初刻,闪电如银蛇劈向矿洞。
林砚之看见汞雾丝在电光中爆成银网,网眼正对着矿工的眉心。他猛地摇动避雷铜铃,雷击木与铅皮的共振竟发出尖锐的啸声,盖过了生磁石的“嗡嗡”鸣——那是《天工开物》里记载的“破雷音”,专断磁石与雷电场的勾连。
银网在啸声中震颤,汞珠纷纷滚落。林砚之趁机将雷击木按在青铜鼎上,硫磺遇汞池的酸雾腾起赤焰,竟将鼎身雷纹烧出缺口。他看见鼎内的“雷汞母矿”在火中裂开,裹着汞珠的雷火冲上天际,与闪电相撞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玄火堂阵破的巨响,也是千万魂灵挣脱的呐喊。
“大人!您的手!”阿木的惊呼传来。林砚之看见自己手背的汞斑竟排成了“护”字,在火光中发出暖红的光——那是密信里“护民血印”的异象,当活人愿以命护民,汞毒与雷纹竟成了守护的印记。
十一、劫后余辉
卯时三刻,雷暴终于平息。
矿洞的穹顶塌了大半,晨光里,汞池的七彩雾渐渐消散,露出池底的青铜鼎——鼎身雷纹已被烧得模糊,唯有“护民”二字在残片上若隐若现。林砚之捡起块鼎片,看见内侧刻着前朝方士的血书:“汞雷之劫,起于贪念,止于心善——当铜铃震破雾丝,便是人心胜天之时。”
阿木扶着获救的矿工走来,他们后颈的雷纹标记已褪成浅灰,像被擦去的噩梦。林砚之望着矿洞外的青天,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劫后余生的人,正在阳光里重建被汞毒侵蚀的生活。而他手中的避雷铜铃,铃口的“避雷要诀”虽已残缺,“护民”二字却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酸雾在晨风中散去,残留的汞珠在草叶上凝成露珠,映着林砚之袖口的“护”字印记——那不是劫数的疤痕,是活人为活人扛下雷劫的勋章。他忽然懂了,密信里的“汞雾成丝,雷劫将至”从来不是预言,而是警示:当贪念让汞雾成了勾魂的丝,唯有护民的心意,能让铜铃震碎劫数,让阳光重新照进被greed笼罩的矿洞。
矿洞深处,青铜鼎的残片在泥土里闪着微光,与林砚之袖中的银针遥相呼应——银针的针尖不再银白,却沾着劫后活人温热的血;铜铃的铃身不再完整,却刻着比任何金石都坚固的、护民的魂。
而那场让天地变色的汞雷劫,最终化作了晨雾里的一声轻叹——贪念曾试图用汞雾与雷火,在人间炼出“不朽的丹”,却忘了,这世间最不朽的,从来不是金石之丹,是永远在活人血脉里流淌的、护佑众生的热望。
《汞雷劫》
三、劫火焚天
寅时初刻的雷响,像把巨锤砸在矿洞穹顶。林砚之眼睁睁看着岩屑混着汞珠簌簌坠落,第一缕闪电劈开铅云的刹那,洞顶垂落的汞蒸气突然凝成银白细链,每条链子都缠着幽蓝荧光,像被雷火唤醒的活物,顺着岩壁的生磁石脉络疯狂游走。
“快跑!”他拽着阿木往岩壁凹陷处躲,却听见身后传来“滋滋”的皮肉灼烧声——王三的尸体被汞链缠住脚踝,溃烂的后颈在闪电下爆出蓝火。那是汞毒遇电产生的高温,混着丹砂火硝的催腐剂,竟将血肉烤出细密的气泡,焦糊味混着酸雾里的硫磺臭,在矿道里织成无形的网,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下把碎玻璃。
“大人,磁石在吸人!”阿木指着跪地的矿工,他们后颈的雷纹标记被汞链勾住,整个人像被线扯着的木偶,朝矿洞深处的汞池滑行。林砚之看见汞链钻进他们的七窍,在酸雾里拉出银白的光丝,与天空中的闪电形成诡异的呼应——玄火堂的“雷汞引”成了,活人成了勾连天地劫火的引子。
第二声雷响更烈,矿洞穹顶塌下半边。林砚之看见汞池中央的青铜鼎在雷电场中震颤,鼎身雷纹里的汞珠爆成细雾,与酸雾混合成七彩屏障,将跪地的矿工笼罩其中。王三的尸体被拖到鼎边,溃烂的皮肤在高温下剥落,露出染着汞霜的白骨,骨缝里竟挤出银白的汞珠,顺着鼎沿滚进池底的“雷汞母矿”——那紫色矿石在雷火中跳动,像颗被囚禁的心脏。
“他们在用尸体养矿!”阿木的布巾被酸雾蚀出破洞,指尖的红印已变成青黑,“汞链拖走的不是人,是……是给雷汞母矿的‘魂食’!”他忽然指着鼎身残页,被火硝熏黄的纸上写着“以血养汞,以魂引雷”,“王三他们把活人炼成了矿脉的引子,等天雷劈下,整个矿洞都会变成……”
话未说完,第三道闪电直击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