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首日,如果赖以压制敌纵深、迟滞其装甲集群冲锋的远程炮火被对方以这种效率定点清除,那么整个防线将失去最有力的拳头。
没有远程火力的掣肘,敌人的重装集群就能肆无忌惮地推进,将他的地面部队,那些此刻正蜷缩在掩体里承受炮火洗礼的士兵们,彻底暴露在对方的钢铁洪流之下,沦为纯粹的靶子。
一个冰冷、坚硬、毫无转圜余地的命令从马西口中吐出,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
“传令!所有远程火力单位,包括预备队,立即进入最高等级隐蔽状态,无线电静默!
未经我本人首接授权,绝对禁止任何形式的开火暴露!违令者,军法从事!”
这道命令,无异于将前线所有地面部队推入了地狱熔炉,让他们在失去己方炮火支援的绝望中,独自承受敌人猛烈的炮火。
马西的内心并非没有权衡。
牺牲的砝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另一端,是将军交付的战略目标。
不惜代价,钉死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决绝。
第一旅?
卢卡斯的宝贝疙瘩?
在胜利的天平上,它们都只是可消耗的筹码。
只要能完成使命,哪怕把这支耗费巨资打造的合成旅彻底打残、打废,也在所不惜!
冰冷的理性最终碾碎了所有无谓的温情。
此刻,远在数百公里外豪华办公室里的卢卡斯,若得知自己视若珍宝,且投入了天文数字资金和心血打造的现代化合成旅。
正被马西这混球如此粗暴地当作消耗品填进绞肉机,以他那锱铢必较的商人性格,恐怕会气得当场呕血,暴跳如雷。
但讽刺的是,正是马西这种摒弃一切个人情感、眼中只有冰冷数据和冷酷得失的战争机器特质,让他比任何珍惜羽毛的将领都更适合坐在这绞肉机般的前线指挥席上。
在这里,指挥官不需要怜悯,只需要运算。
士兵的生命,防御工事的价值,都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
唯一的目标,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对方更大的损失,首至达成那最终的胜利节点或者毁灭。
失去了己方炮火的怒吼压制,前线的阵地彻底沦为炼狱。
敌军的炮火,如同被解开了枷锁的狂暴巨兽,发出了持续两个小时的咆哮。
无数大口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尖啸,如同密集的陨石雨般反复砸落在钢刀营据守的阵地上。
大地在无休止的爆炸中疯狂抽搐、撕裂。
泥土、钢铁碎片、未及清理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又被新的冲击波撕碎。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将人的耳膜和神经反复蹂躏至麻木。
浓重的混合着硝烟、血腥和焦糊味的烟尘,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死死地覆盖了整片前沿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