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梅静静地听着,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他说的那些“钱生钱”、“俏货”、“好房子”,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有些词儿都觉得新鲜。
但她能真切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前所未有的劲儿——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稳当,眼睛里有光,对明天笃定得很。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牢牢抓住,一下子就落了地,再也没有一丝漂浮不定的感觉,踏实而甜蜜。
这个男人,俺的男人,真的不一样了!他这不是吹牛,是心里真有章程了!
赵红梅小声咕哝了一句:
“俺家男人心里头真有谱!”
屋里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和火炕里松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温暖而安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撒大斌就悄无声息地从热乎的土炕上爬了起来,光脚蹭着炕沿出溜下地。
灶房里,赵红梅正拢着火,准备早饭。
听到炕上的动静,她回过头,晨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透着倔强的侧脸。
“醒了?锅里温着热水,赶紧洗把脸。”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不像平日里那般咋咋呼呼。
撒大斌心里一暖。
简单喝了两碗大碴粥,撒大斌仔细检查了昨天精心打磨调试好的弹弓。
他试着拉了几下,确认机括灵活,这才满意地将其斜背在身后。
腰里别上磨得雪亮的砍刀。
“我走了。”
他对着正在收拾碗筷、嘴里哼着不知名小调的赵红梅打了声招呼。
赵红梅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门口,替他紧了紧有些松垮的棉袄领口,低声道:
“山里道滑,仔细着点。”
那双总是带着点野性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撒大斌心头微动,重重点了点头:
“晓得了,放心吧。”
便迎着清冽的晨曦,精神抖擞地朝着场部大院走去。
撒大斌踩着场部大院门槛时,铁皮喇叭正嘶啦响着黑省早间新闻:
“我省超额完成年度采伐任务”
红砖墙上,被雪糊得只剩半截红漆的“抓革命促生产”标语下,己经站着两人。
森调队的所有队员们己经集合完毕,加上撒大斌,一共就仨人。
除了章队长,队伍里还有那个三十多岁、戴着副厚厚的啤酒瓶底似的眼镜片、显得有些文弱的技术员王小栓。
他是队里的“秀才”,主要负责路线记录、林木测绘这些技术活儿。
章队长看到撒大斌准时过来,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今天任务是去西边的23林班,”章队长言简意赅地下达任务,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帆布工具包,“主要是挂号,标记采伐界限,顺便勘察一下那边的林木生长情况。你今天就跟着我们,多看多学,少说话,让你干啥就干啥。”
“好嘞,队长!”撒大斌响亮地应道,态度很是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