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犁上,两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被战士们小心扶了下来。
他们穿着厚实冬装,一看就不是军人,都戴着黑框眼镜,标准的知识分子模样。
镜片上薄薄的霜花,嘴唇冻得乌青,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其中一人,脖子上挂着金贵的进口胶卷单反相机,镜头粗壮显眼。
他年纪稍轻,此刻正惊魂未定地打量着撒大斌,结结巴巴地问道:
“老乡,太太感谢您了!您那那是什么?”
另一人手中紧攥着小巧的进口胶卷旁轴相机,被同伴扶着胳膊,在雪地里踩了两脚,才勉强站稳。
他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嘴唇冻得发紫,连带着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但看向撒大斌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惊奇和佩服。
“是啊,是啊!我们都以为今天要葬身在这野猪口中了!”
另一个年轻人也连连点头,脸上兀自带着几分苍白,显然是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不轻。
他定了定神,主动向撒大斌伸出手:
“老乡,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叫王硕,是《人民灯塔报》的摄影记者。这位是我的同行,小蔡,蔡明亮,他是《央视边疆行栏目》的摄影记者。
撒大斌一听,心里大致有了数。
一家是国内发行量最大、最具权威的中央级报社,另一家则是负责国家重大新闻影像记录和传播的权威机构。
这两家单位的记者,那可都是“大笔杆子”、“大镜头”,身份非同小可。
怪不得这八一滑雪队的李连长会如此紧张地保护他们。
“两位记者同志受惊了。”
撒大斌不卑不亢地伸出手,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的厚茧,和两位记者同志一一握过。
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又低头瞥了眼他们脚下,这才客气地说道:
“那是我自个儿瞎鼓捣出来的玩意儿,叫‘松香炸弹’。就是动静大点,能吓唬吓唬那些傻了吧唧的畜生。”
撒大斌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炸弹的大小。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问道:
“这大过年的,天寒地冻的,两位记者同志怎么跑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来了?”
王硕苦笑一声,扶了扶脖子上挂着的胶卷单反相机,解释道:
“说来话长。我们是年前过来,想拍摄一组关于八一滑雪队在严酷环境下进行冬季训练的专题照片。
“本来采风任务基本都完成了,打算早点下山回报社和单位,谁知道前几天突然下了大雪,首接把下山的路给封死了,我们俩就被困在了山上的临时驻地。”
“今天李连长他们正好要派人下山去林业局那边采购些补给物资,就说可以顺路用军用雪橇捎我们一程,我们也好早点到林业局那边,想办法联系下山的车,尽快把照片送回去。”
“哪知道,半道上就撞上了这群发了疯的野猪!”
蔡明亮也心有余悸地接口道,下意识地拍了拍手中紧攥着的胶卷旁轴相机,手还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