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说满汉不通婚的旧俗,他尴尬的出身和孔四贞这位生母,势必会遭来许多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和指点。
不过她倒是不在乎这个。
她本就是金枝玉叶,难不成还会去指望额驸给她添彩?
不管她的额驸是亲王也好,是白身也罢,她都是大清的公主,少不了一分俸禄,更容不得半分不敬。
唯一让丹卿犹豫的,是她与孙天阙从小到大的竹马情谊。
这若是个不认识的,丹卿此刻已经应下了,管他将来如何,大不了就分居单过,她有自己的公主府,又不需要指望着他过活。
若他不好,她打得罚得,便是担个悍妒的名声也无所谓,实在管不住,她也不介意死个丈夫。
可对孙天阙,她却无法只当他是门下奴才,当真有不合之处,她怕自己会舍不得下手,忍不住伤心。
所以她打算先试着以与之前不一样的身份来与他相处,且看若是少了几分朋友间的包容,多了几分不讲道理的管束,他可会觉得厌烦后悔。
在指婚的圣旨未下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孙天阙有些察觉到丹卿态度的不同,试探着道:“所以公主是愿意了?”
昨儿他们还因为此事吵架,她这么快改变态度,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既然还叫你在这儿,那自然是愿意的,但最终能不能成,是要看你愿不愿意,”
话说开了,丹卿反而没什么害臊的,“你我是自小的情分,我不想因为此事闹僵,所以我给你选择的自由,若有一日你觉得忍受不了我了,只管,只管??”
丹卿在腰间摸了摸,摘下来一个羊脂玉佩来,塞到孙天阙的手中,“你只管将此物还给我,我就明白你的心意,自会去向汗阿玛秉明,从此再不提此事,还依旧做朋友。”
见孙天阙收下,她又道:“你放心,我知道此事是你吃亏,到时候我自会请汗阿玛帮你再安排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的。”
在这个时代订亲再反悔,吃亏的自是女子,可她不一样。
她是公主,无论何婚事不成,总会有别的去处,断没有吊死一处的道理,可他若是跟公主议亲不成,只怕再想寻好亲事却是困难。
更何况她年纪还小,总得再有个四五年才能成亲,那时他已是二十多岁,在这个时代是晚得不能再晚婚了,若是不成,也算是因为她耽误了青春,该给他的补偿还是得有的。
丹卿没发现孙天阙脸色不对,继续说着:“你与我议亲之时汗阿玛肯定不会允许你从军,不过若是不成,我去替你求来,但职位不能强求,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若与我成婚,内务府会给你修建额驸府,若是不成,我也给你一笔安家银子,让你另娶之时也有能力置业。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写下来,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应下,与你签字画押,绝不反悔。”
孙天阙心里刚升起来的那些情丝尽退,只觉得眼前是一截木头柱子,任由他如何用心,依旧邦邦硬。
她是惯会讨巧卖乖的,哄得皇上、太子和众位阿哥公主都对她极好,为何到他这里,就如此冷心冷情,将婚事做儿戏,还没如何就想着将来怎么打发他了呢?
亦或者,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图谋钱权之人,故而先叫他画押,以免将来他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
“那我要公主在琉璃厂街头的那间钱庄!”
孙天阙心里不快,故意胡要。
丹卿“嘶”了一声,盘算了一会儿,咬牙道:“行吧,你想要,那就也给你。’
孙天阙:…!
孙天阙只觉得气得心肝脾肺都疼,捂着腰侧的伤口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丹卿却觉得莫名??
他想要的她都答应给他了,怎么他还不高兴?
这动不动就跑的毛病怎么就管不好呢?!
“站住!”
丹卿高声道,“你再敢一言不合就跑,信不信我叫人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
孙天阙梗着脖子道:“公主只管叫人来打,且看我会不会哼上一声!”
这下丹卿也火了:“好好好,你厉害,你有种,那你走吧,再别回来见我就是!”
孙天阙当真直接出了门去,丹卿举起茶杯就想摔,禾苗赶紧拦下:“公主,这可是皇上赏的贡品,价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