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在立信,不在复仇。”王玄策站在李承乾的书房里,语气笃定。
李承乾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远处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游动灯火,像是在看一场免费的烟花秀。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信立得越大,就越离不开我给的名。”
原来,那份太医院“接引”的文书上,赫然盖着东宫的印玺。
也就是说,武媚娘此后所有的行医义举,都必须以“东宫协济”的名义进行。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李承乾这一手“釜底抽薪”,简直玩得溜起飞。
他要让武媚娘的火种继续燃烧,但火源,必须牢牢掌握在东宫的手中。
她武媚娘想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行啊,先过了我李承乾这一关再说。
李承乾转过身,拿起书案上的一封信函,递给一旁的徐惠:“去看看吧,看看咱们的‘提灯娘娘’,到底给咱们的东宫,立了多少信。”
徐惠接过信函,那是来自城南的一封封感谢信,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东宫协济”的感激之情。
她微微一笑,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准备前往城南巡视“女医巡坊”的成效。
当徐惠的马车,缓缓驶入西市北巷,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前停下时,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跪在地上,对着一个方向,不停地叩……
徐惠的马车,在一阵略显刺耳的车轴摩擦声中,缓缓停在了西市北巷。
这地方,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都嫌不够劲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像是霉烂的菜叶子,泔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直往人鼻子里钻。
徐惠微微蹙眉,用手中的丝帕掩住口鼻,透过车窗,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跪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前,对着某个方向,不停地叩。
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仿佛叩拜的不是什么神灵,而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的手里,紧紧地捧着一束用粗糙黄纸折成的莲花,每一朵都带着明显的褶皱和污渍,却被她视若珍宝。
“提灯娘娘救我全家,提灯娘娘救我全家啊!老婆子我给您供长明灯一盏,保佑您长命百岁!”老妇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一种绝望后的祈求。
徐惠身边的女官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娘娘,这老妇的儿子前些日子突急病,昏迷了三天三夜,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后来得了‘提灯娘娘’送的药,这才捡回一条命。现在这巷子里的人都说,是‘提灯娘娘’显灵了,还自地建了个‘灯娘祠’,香火旺得很。”
“灯娘祠?”徐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下了马车,缓步走到老妇面前,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儿子得的是什么病?‘提灯娘娘’给的是什么药?”
老妇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充满感激:“是风寒,高烧不退!多亏了‘提灯娘娘’给的药,吃了就好了!神了!真是神了!”
说着,她就要把手中的纸莲花献给徐惠。
徐惠连忙避开,示意女官接过。
她仔细地打量着那些纸莲花,做工粗糙,颜色也有些泛黄,但在老妇的心中,这却是救命的恩情。
徐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那个破败的院落。
院子里,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散着腐朽的气息。
“提灯娘娘”的画像,被供奉在最显眼的位置。
画像很简陋,只是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提着一盏灯笼,看不清容貌,却充满了神秘感。
徐惠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武媚娘用这种方式,在百姓心中树立威望,笼络人心。
但问题是,为什么百姓会如此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提灯娘娘”,而不信任太医院的官药?
徐惠带着疑问回到了东宫。
她立刻翻查了太医院的档案,很快,她找到了那个老妇之子所服用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