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天尚未明。
宫门紧闭,朱漆铜钉在微弱的灯笼光下泛着冷光。夜色沉沉,寒风卷着落叶在石板地上打旋,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午门外已站满了人。
内阁首辅高观澜、礼部尚书顾璘、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清、兵部尚书陈芳值……三品以上的朝臣几乎全数到齐,黑压压一片,沉默地伫立在宫门前。
她们来得比宫门开启的时辰还早。
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和衣袍摩擦的窸窣。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某种决然的神色,仿佛今日不是来上朝,而是来
逼宫。
*
泰安宫内,楚璁一夜未眠。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墙上的宫灯,手指紧紧攥着窗棂。
“陛下,宫门外……大臣们已经集结了。”贴身女官低声禀报。
楚璁冷哼一声:“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昨夜高观澜的态度已经让她明白,今日朝堂,必是一场血战。
昨夜,她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高观澜的府邸。
张安仁的放肆,让她彻底动了杀心。她打算将张氏一党连根拔起。
夜深寒凉,高观澜穿戴整齐,匆匆迎了出来。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可让楚璁意外的是,往日里闻着点腥味就能凑上来的老狐狸,这次竟表现得十分“纯良”。
她明里暗里多次表达对张氏家族的不满,可高观澜只是附和着骂了几句,却始终不表态,更不替她出谋划策。
这打压政敌的好机会,她选择作壁上观。
打了许久太极后,楚熜挑明逼她选边。那老狐狸立刻跪下来要告老还乡。
最终,楚熜看明白了,这个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首辅,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恩怨颇多的同伴。
结束了一无所得的会面,楚璁沉默地坐在轿辇上。
她望着高府紧闭的大门,意识到这所谓的清流浊流本质都是水,合在一起对她都是滔滔巨浪。
可是,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
为何动了沈锦程,竟会引发这样不可预料的后果。
对那些人来说,她有那么重要?
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