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娘,回家省亲路上我就想清楚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错失你,就算你心里有别人也好,就算嫁过人也罢……我都不在乎。不管你愿意与否,哪怕今后只是做对怨偶,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你裙摆洇湿了。来人,请薇娘上车另换一身。”
说是请,实则就是绑!
这一声令下,由芦苇荡中乍然跳出四五个面色凶悍的嬷嬷……丁翠薇没想到曹安竟执拗至此,只得抽出镰刀防御,被逼得步步后退。
“曹安,你非要如此,连往日情谊都不顾了么……你们若再靠近,我可就真砍了!”
这几个嬷嬷都是身手灵活的,谨慎避开她的挥刀,个个手中都拿着麻绳,前后将她团团围住,眼看就要伸手够到她的袖边……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斜径尽头,传来清厉男声。
音量不高,语调甚至算得上平缓,深处却涌动着可吞噬一切的暗潮,吐出的每个字,都铮然砸在众人的耳膜上。
“以众欺寡,不觉胜之不武么?”
众人抬眼望去……那是个相貌英朗的男人,身形高阔,着了身洗得发白的素衣,头戴遮阳用的竹编斗笠,手里还拎了两尾活蹦乱跳的鱼。
气质乍看上去温润无害,可抬眼转眸间,自带股睥睨天下的气度,言语像拉满的弓弦,连珠箭般扫射而来,带着股避不开的迫人气势。
“今日我家娘子若伤了半根毫毛,便劳烦诸位刮下些血肉,用做饵料,引鱼给她补身。”
第17章
“今日我家娘子若伤了半根毫毛,便劳烦诸位刮下些血肉,用做饵料,引鱼给她补身。”
此人打眼瞧着像个渔夫,可言语却很猖狂,再加上通身气度,倒让人不敢轻视,嬷嬷们相互对望几眼,一时都不敢妄动。
丁翠薇见状,立即奔向俞泽。
她方才一度陷入绝望,以为或真要被掳去京城了,受惊之下,眼底也涌现出些晶莹,俞泽只觉那泪光格外刺眼,握住她轻颤的指尖,蹙眉道了声,“莫怕,有我。”
他们这郎情妾意模样,愈发让曹安眼底生恨。
他瞳孔紧缩,目光像淬了冰的钢刀,死死盯着二人牵握着的指尖,而后将俞泽由上到下打量一番,语气仿若毒蛇吐信,粘腻又危险。
“这便是你用了手段,死缠烂打也要嫁的男人?”
丁翠薇背脊发凉。
她方才见识了曹安强抢民妇的手段,真觉此人疯魔了,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应激似得拦在俞泽身前。
“你若有何不满,直接冲我来便是,莫要牵扯旁人。”
二人相识六七年,曹安还从未见她对旁人这般上心过。他气极反笑,眼尾泛红,抬手指向那个立在她身后之人,声音因嫉恨而尖锐扭曲。
“此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如此在意?薇娘,你跟着他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他既不能让你衣食无忧,也不能许你荣华富贵,今后只怕日日都要为果腹担忧,恐怕只能不时吃上两尾鱼!”
“那我也甘愿!”
丁翠薇满面坚毅,语气斩钉截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能同他在一起,今后哪怕吃糠咽菜我亦甘之如饴,我心如磐石,绝不转移。曹安,木已成舟,你又何必非得横插一脚?”
她薄背直挺,语中有种宣誓般的笃定。
俞泽抬眼望去,眸光如同投石入水,看似无痕,却在瞳孔深处漾出层层潋滟光影。
眼见她这般执迷不悟,曹安也实在有种良言难劝该死鬼的无奈。
他忿忿深呼了口气,“薇娘,你莫要被此人蒙蔽双眼,这世上岂会忽然冒出个样样都合你心意,乍然勾得你情根深种之人?如若有,那也定是骗局!你同他相识至多数月,焉知他是人是鬼?”
“你我数年的相知相伴,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随我入京之事可以容后再议,可现下你绝不能再同他呆在一处,这便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