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来的时候刚刚二十,但是戴宏深家里条件也差,钮嘉淑家里条件更差,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个哥哥,对她也不好,因此只想找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家。如果是家里有人,女儿就算远嫁,久不联系也会生疑。说什么吵架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也没有不联系父母的,若一直联系不上,娘家一定会找来的。娘家找来一闹,那边要人,这边交不出人,肯定要报警,一定有记录,不可能无风无浪的就这么过去。邢念生和姜不寒从小超市出来,便决定去一趟戴宏深家。这个跑了的媳妇,确实很奇怪。她是真的跑了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人与人之间的黑暗,邢念生看过太多了,很多时候也不愿意把人想的太黑暗,但是却又忍不住。我有一个表妹但是在小超市打探戴家的情况,可以装作是有人给介绍对象。直接去戴家问,又怎么说呢?姜不寒和邢念生商量了一下。邢念生说:“等会儿,我来查一下。”钮嘉淑这个名字不是大众的名字,嘉淑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但是钮这个姓可是非常少的。姜不寒点头:“对,我这辈子还没遇见过姓钮的呢,估计同名同姓的很少。”同名同姓,还要相同的性别和年龄,那就更少了,可能全国就这一个。如果能找到这个人,那所有的疑惑都不存在。如果找不到这个人,那就不好说了。当下,两人找地方坐下休息,邢念生打电话查人。邢念生别的特权不多,查一个人还是可以的。钮嘉淑这个名字确实不多见,这个年龄段的就更不多见,查来查去,竟然只有这一个。这个钮嘉淑的户口还在戴家,就在这个戴家。从户籍上看,只能看出这一点。当年钮嘉淑离家出走的时候,戴家没有报警,所以即便是八年过去了,她的户口也还在戴家。没有算作失踪人口,更不会被销户。这不奇怪,很多人其实想不到这么多,除非牵扯到拆迁学区什么的,不然家里的户口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影响。而且钮嘉淑也没有和戴宏深离婚,两人只办了结婚证,然后钮嘉淑就失踪了,按照戴宏深的说法是跑了,自然什么证件都没有。如果他后面想再结婚,可能要办个手续,不然的话算是重婚。可他一直没有再婚,那么户口本上多的钮嘉淑,就仅仅是多了一个名字罢了。邢念生和姜不寒最后决定诈一下戴家。这人心里有鬼,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邢念生不再是有表姐要介绍给戴宏深的表弟,而成了钮嘉淑的远房表哥。过年,戴宏深一家都在,正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邢念生和姜不寒过去便问:“这里是戴宏深家吗?”坐在一旁的男人一听:“我就是戴宏深,你们是……”不认识,不眼熟啊,一看就是陌生人。“太好了。”邢念生说:“我是钮嘉淑的表哥。”戴家几个人都一脸呆滞,似乎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突兀了,一时反应不过来。邢念生往屋子里看了看:“我听亲戚说,嘉淑嫁到了这里,正好有事路过,我来看看。钮嘉淑她在吗?”说着,邢念生提高了嗓门,对着屋子里面喊道:“钮嘉淑,表妹……”“等一下,等一下。”戴宏深连忙道:“你说你是……你是钮嘉淑的表哥?”“对啊。”邢念生道:“我是他外公的表叔的孙女的儿子。”这一长串的关系不但让戴家的人目瞪口呆,也让姜不寒目瞪口呆。她对这种亲戚关系弄的不太清楚,差一点掰着手指头算。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邢念生真的是钮嘉淑的表哥。最终,还是戴宏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从没听钮嘉淑提过。”“她都没提过我?”邢念生叹了口气,有模有样的:“亏我还专门来看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回复的无懈可击。“她人呢?”邢念生说:“不在家吗?”“啊。”戴宏深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来找表妹的,你想不要质疑人家的身份,质疑了也没用,因为人家可以说,你不相信我,就喊表妹出来对质啊。你不认识我,表妹还能不认识我吗?可是,他喊不出表妹来。“怎么了?”邢念生一听戴宏深叹气,觉得不妙:“她出什么事了?”戴宏深家就这条件,钮嘉淑也没钱,亲戚来找还能图什么不成?图什么也没有啊。于是戴宏深就实话实说了。“钮嘉淑离家出走了。”“啊?”邢念生惊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戴宏深父亲去屋子里面端了两个椅子出来,给两人坐,甚至还拿了点瓜子花生什么的,一副招待亲戚的样子。然后戴宏深就说起了当年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虽然钮嘉淑家庭条件不好,但是长的好看,水灵灵的,在他们村子的新媳妇里,她是最好看的。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虽然吵架难免,但谁家夫妻不吵架呢?没什么大矛盾,都是小问题。然后儿子出生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因为儿子的出生,本来对钮嘉淑不喜欢的婆婆,和儿媳妇的关系都缓和了起来。本来她一直在心里觉得,儿媳妇瘦的跟竹竿似的,肯定不好生养。但即便如此,小矛小盾也还是难免。戴宏深说:“我们村子有挺多人出去打工的,说在外面的工厂,随随便便一个月就能赚万儿八千,所以钮嘉淑也动了心思,想出去打工。”但是戴宏深不愿意,他觉得在家千事好,在外一时难。又不是没饭吃日子过不下去了,干什么要背井离乡呢?再说了,孩子还小,爸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们俩都出去打工了,老人孩子会很可怜。这个矛盾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钮嘉淑失踪了。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就随身带了几百块钱,离开了这个村子。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默认钮嘉淑是因为受不了家里的苦日子,出去打工了,追求自己的好日子去了。似乎也合情合理。戴宏深又叹了口气,风吹日上,生活辛苦,他脸上的年纪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和邢念生一比,邢念生真的像是二十岁的小年轻一般。但是邢念生立刻就道:“这么多年了,她就一直没联系过你们么?大人不想,还有孩子呢。”戴宏深摇了摇头。“你表姐这个人啊,心狠。”邢念生皱起了眉:“你们就没想过,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一个人失踪了,不报警?”这下反倒是戴宏深奇怪了:“她出去打工了,报警干什么?”邢念生觉得难以理解:“你们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出去打工了?”“那还能是什么?”戴宏深反问:“她天天都念叨着要出去打工,那不就是出去打工了吗?”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这让邢念生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干脆也跟着邢念生长吁短叹起来,但是姜不寒看出来了,他在等什么。果然,没一会儿,邢念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将手机递给姜不寒。姜不寒也看了一下。是两条记录。一条记录,是出行记录。八年前已经开始了长途汽车和火车的购票实名制。也就是说,如果钮嘉淑外出打工,购买了长途车票,就会在购票系统里留下记录。邢念生之前已经和村里人聊过了,他们这个地方,打工的去处就那几个,都是大城市。打工自然是要去大城市的,才能有高一点的工资。没有道理往更偏僻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