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皇上与皇后精通医理,甚至超过了早已辞爵云游四海的老安亲王。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办法治好长公主脸上的红疹,那么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令长公主恢复容貌了。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太后。
可惜,那个曾艳冠天下的女子,早已在二十年前逝去了。只留下史书上,对她诸多评价惋惜。
萧亦悦原本对这件事很生气的,可是看见在场之人的表情,她忽而明白了母后的用意。侧眸看向凌汐涵,她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复杂之色。
苏贺眼里划过一抹痛惜,而后又浅浅笑道:“娘娘可否容微臣问长公主几个问题?”
凌汐涵挑眉,放下了酒杯,不答。萧亦悦却已回过头来,“可以。”她眼眸晶亮,泛着喜悦。
苏贺语气温和,眼神柔悦。
“公主以此为题,是为何?”
萧亦悦抿唇,道:“形如稿纸,百年消散。本宫想看一看,你们的真心,是否薄如纸?”
底下很多自负才子的少年闻言齐齐低头,羞愧不已。
苏贺又道:“微臣所赋之诗平平无奇,公主何以为以之为最?”
萧亦悦扬唇,目光却是看向凌汐涵。
“母后,您知道儿臣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吗?”
凌汐涵眼睫微微低垂,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听得身边萧霆轩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叹息,如烟如风。
罢草紫泥诏,起吟红药诗。
词头封送后,花口拆开时。
坐对钩帘久,行观步履迟。
两三丛烂熳,十二叶参差。
背日房微敛,当阶朵旋欹。
钗葶抽碧股,粉蕊扑黄丝。
动荡情无限,低斜力不支。
周回看未足,比谕语难为。
勾漏丹砂里,僬侥火焰旗。
彤云剩根蒂,绛帻欠缨緌。
况有晴风度,仍兼宿露垂。
疑香薰罨画,似泪著胭脂。
有意留连我,无言怨思谁。
应愁明日落,如恨隔年期。
菡萏泥连萼,玫瑰刺绕枝。
等量无胜者,唯眼与心知。
凌汐涵怔住,萧亦悦也怔住。她没想到,一向对万事漠不关心。不,应该是说,万事掌握在手中雍容高贵高高在上,在她心中一直对她不太关心的父皇,竟然也如此了解她。
底下的百官也沉默了,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静而清浅。
此刻,无声胜有声。
凌汐涵呆呆的看着他,脑海中一直坚持的那根弦轰然断裂。她微微闭了闭眸子,眉宇只见笼罩着一层疲惫之色。
萧霆轩却缓缓转过头来,对着她温柔浅笑,拉着她的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涵儿,咱们已经老了。”
凌汐涵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亦悦看着她,目光含着期待。
“母后…”
其他几个儿女也看着她,“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