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温差再变,又会凝成雾,凝成雨,凝成雪落下来。”
“雪尚且倔强,古剑修铮铮傲骨,何况你为剑祖,你却说,甘心到此为止?”
孰人甘心呢……
剑祖望着这头角峥嵘,锋芒毕露的年轻人,目色愈唏嘘。
祂已不再是祂。
这个时代,也不再是祂的时代。
带着欣慰,带着遗憾,带着无可奈何,剑祖释然一笑:
“江山日新。”
“年轻人,老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的路,得靠自己去走。”
垂垂老矣!
尽人真想一巴掌抽醒这个自甘堕落的老头。
转念一想,也许老人家不是甘心,而是不得不甘心——祂已浑身解数尽出过,结局还是失败?
即便如此,尽人心生郁气。
他转过身,忿忿甩袖,迎面五域,迸声叱喝:
“浮萍微末,吞沧海分于子腹。”
“蓬蒿不语,笑天柱折于秋风。”
五域讶然。
这两句狂气冲天,是受爷拥有的,这话却不像是受爷能讲得出来的。
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了?
剑祖闻声怅然。
祂当然听出了嘲讽。
这两句,是昔年祂在飞升天境之前,于东山植下玉竹、剑麻,书写毕生功绩时所撰。
也即后世《剑经·引言》中的句子。
祂留了些影响在其中,非资质不凡之剑修,视之神紊,过耳不识,通篇如此。
徐小受……
这个年轻人,果然听一遍,也全记住了……
他天赋惊才艳艳。
他脾性更甚自己当年。
背身骂完这两句还不够,转过头来,还要是指着鼻子当面奚落:
“孑孓无器,尚且餐食天道。”
“三香祀礼,敢教祖神喋血。”
一顿,尽人望着面前剑祖,无比失望的摇头低喃:
“老头,真的很难将你之当下,和你过往所写过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这简直判若两人。”
剑祖平静不语,不因过往功绩而傲然,不因谩骂奚落而惭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祂只是在做当下“正确”的事情。
灵榆山上,顾青一望着高空,望着徐小受和剑祖,一少一老,一昂一馁,心头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