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与陆嫁嫁站在长桥上眺望。
远处最大的歌楼上,一条条红艳的彩带顺着高楼的飞檐翘角滑落,它们的边缘似也烧着火,高楼之前,凤鸟蟠龙,海兽仙佛一同舞着,垂纱挂彩的玲珑小轿如彩鳞大鱼陆陆续续地来到灯火通明的楼前。
“你小时候过除夕也是这般情景么?”宁长久随口问道。
陆嫁嫁看着斑斓的夜和斑斓的河水,抚着栏杆静静地想了想,轻轻摇头,“我记不清了,除夕和平常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区别,只记得外面很吵,吵得人心烦,睡不了觉。”
宁长久听着她的话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嫁嫁不喜欢热闹么?”宁长久问。
陆嫁嫁轻轻摇头:“倒也没有。”
“为什么?”
“因为除夕有年兽呀,若是不吓跑年兽,年兽晚上会把小孩子吃了的。那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吵点总比被吃掉好。”
“可惜我没有从小就遇到嫁嫁。”
“哼,我小的时候你可还没出生呢。你要青梅竹马,倒是可以早些去赵国寻你那未婚妻去。”
“我可不想幼年夭折……”
“唉,总是背后说人坏人,也不知道当着襄儿妹妹的面,你是怎么说我的?”
“当然都是好话。”
“不信。”
“……”
两人携手走过了石桥,脚步迟缓,目光漫不经心地向着四周张望,林立的街楼里,喧沸着不同的气息,它们用各自的颜色妆点着夜。河流的水声在耳畔远逝,屋檐下的吆喝声更近了,腾腾热气扑了出来,对抗着风雪,觥筹交错的声响在夜色里碰碎。
远处,一个个形若纸鸢般的飞鱼大灯乘风而起,大鱼的两端系着许多萤火之灯,灯光贪婪地翻到在人们的瞳孔里,交错变幻。大灯首尾相连,如横跨良夜的长桥。
“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除夕是美的。”陆嫁嫁说道。
宁长久微笑道:“美景与美人相见,自是一见如故的。”
陆嫁嫁笑着轻哼了一声,也不理他的夸赞,沿路来到了一家水粉店里,自若地走了进去。
宁长久跟在身后。
“不施脂粉的嫁嫁也要入乡随俗了?”宁长久问道。
陆嫁嫁道:“只是觉得这些瓷瓶子好看,里面的胭脂水粉倒是不喜。”
宁长久赞叹道:“这里的商户就喜欢你这样买椟还珠的客人。”
陆嫁嫁回应道:“我确实不如你精明,你拜我为师,拜师礼都没送过,反是我把自己倒贴过来了。”
宁长久道:“所以我也喜欢嫁嫁这样的客人呀。”
“别客人客人的,听起来我们好像是……那种关系一样。”陆嫁嫁道。
陆嫁嫁一边说着,一边购置着东西。
最后名义上是宁长久付钱的。
银子的来源,自然是离开谕剑天宗时,挪用的那一笔宗主的钱……
“这里的除夕也叫祷春节,城中最美的少女会去玉台楼阁上念词祭天,还有诗词花灯大宴之类的活动。慕家和喻家的小姐都是很美的,去的不知是哪位。”宁长久说着自己对于衣裳街的了解。
陆嫁嫁道:“你想去看看最美的少女么?”
宁长久注视着她,认真道:“不是正在看么?”
陆嫁嫁扭过了脸颊,淡淡问道:“不是说要去抓在逃的司命和小龄么,怎么?你想徇私舞弊,纵容她们一条生路?”
宁长久道:“她们就在城中,但司命诡计多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再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