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在冀州呆了七年,自然知道冀州弩士的厉害,命士卒持大楯冲之,弩手在后施射,双方箭雨铺天盖地倾斜向对手,每时每刻都有人哀号倒下。
麴军至数十步,朱灵示意弩士退后,以戟代之。冀州大戟士虽不如弩士享有盛名,亦有值得称道处。麴义则是以千余凉州旧部代替弩手。
昔年冀州牧皇甫嵩因为西疆之乱调任长安,当时冀州遍地寇盗,所以并未带走全部凉州籍汉胡士卒,留冀者约三千余人,交由麹义统帅。这七年来陆续战死、病死数百人,如今仅剩下两千七百余人,其中骑兵一千。西疆出来的人若说不会骑马岂非笑掉人的大牙,无奈冀州认为马匹太过耗费钱粮,仅供千骑所用。
麴义军大楯士率先撞上朱灵军大戟士,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阵势撞得歪歪斜斜,千余凉州步卒看准时机,大叫跳出,刀矟齐下,一突而入。
世祖光武重塑汉室百余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州会像凉州这般动荡,仅激战数年、十数年的羌人大叛乱就经历三次之多,小规模战事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连妇女都号称“载戟挟矛,弦弓负矢”,说句不客气的话,随便拎出一个凉州男子,放到中原就是精兵悍卒的代名词。
麴义麾下这千余凉州步卒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兼且羌胡混杂其中,打起仗来悍不畏死,首先就在气势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是以交战时无不以一当十。
朱灵军数千前锋虽然不断后退,可是仍在苦苦抵挡着凉州人的刀矟锋口,然而随着一名司马被凉州人割掉脑袋挂在腰上,前军数千士卒立时崩溃了,掉头逃向中军。
面对十倍于己的对手,凉州人不知畏惧为何物,追着败军脚步,一头撞入中军,疯狂搏杀。麹义军冀州籍士卒信心倍增,随在凉州人后面竭力嘶喊,向里猛冲。
朱灵眼见劣势,以四千后军绕向侧翼,企图夹击之,麹义立刻亲率一千骑出击,将走到半路上的四千步卒截为两段,而后反复冲杀,冀州士卒死伤惨重,一哄而散。
前军、后军相继败北,中军将士肝胆俱裂,竞相奔走,朱灵不能制。
麹义将兵追杀数里,随后带着两千降卒掉头而走。
朱灵狂奔十余里,停下收拢败卒,得一万两千余人,见麹义不曾追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麹义是看在两人共事多年的份上,没有斩尽杀绝,否则上千凉州精骑紧咬不放,数百里路程,有几人能安全回到邺城?
“校尉……”
朱灵看着一脸血污的手下,摇摇头道:“走吧,回邺。”
麹义带着大军南下到达黎阳,一战克之,传书黄河对面延津的袁绍过河相会。
袁绍回信说目前数万大军乞食于兖州,过河无以为继。麹义复写信言大军只要携带十日粮草,长驱直入邺城,韩馥必降。袁绍再度拒绝。
袁绍倘若过河,就意味着将和韩馥彻底决裂,双方可能爆发大战,倒不是他害怕对方,韩馥,无能之辈,擒之易也。然他虽有霸占冀州之念,却不想给世人留下抢夺他人基业的印象,他要让韩馥心甘情愿的奉上冀州牧大印,一如尧舜禹禅让故事。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既想当*子又要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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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渔阳郡。
鲍丘水前,两万大军牵引着一万五千匹战马排列整齐,以屯为单位,有条不紊渡河,对岸雍奴百姓满眼好奇的看着这支身上装备简陋,却透着猎猎杀气的汉军。
“看,是白马将军……”有人伸出手指着远方,悄悄地说道。不怪他能够一眼认出,三千匹白色战马聚在一起,太壮观了,予人以无穷的视觉冲击力,纵然不是幽州人,也能第一时间猜出这支汉军的主帅。
“这是去哪啊?讨伐国贼董卓吗?”
“八成是,中原人都不敢打董卓,世间也惟有白马将军可以与董卓较量一下了。”显然,这人是公孙瓒的狂热崇拜者,像他这样的人在幽州很多,比比皆是。没办法,公孙瓒长得高大英俊,又屡抗胡族,保卫幽州民众,想不得到爱戴也难。
有人提出疑义道:“我怎么听说盖子英把董卓打得连连求饶呢?”
“传言不足信也,盖子英若真有本事,董卓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另一个人插话道:“盖子英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君不见盖子英南下,董卓急忙以并州牧、骠骑将军安其心,后又割河东、河内抚之。”
“你到底是幽州人还是凉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