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贲举起匕首,抓住范若水的下巴,硬生生把脸扭了过来。白瓷般的脸颊上一个血红的指印触目惊心,于慕天只觉得一阵烈火几欲将自己焚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立时就冲过去。
“我要你——杀了夏淳。”
几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没有料到李贲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范若水刚要开口,就被李贲抓住了脖子,手掌收紧,微微的提起。范若水只觉得呼吸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勉强睁大了眼睛看向于慕天,绝对不可以……不可以!
“别伤害范若水!”于慕天慌了,反手扣紧了夏淳,“我答应你。”
范若水气苦,却又说不出话来,竟急得哭起来,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快速地滑落。如果李贲现在要于慕天杀夏淳,那么他一定也不会放过于慕天!
“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个时候,夏淳到还是一脸的平静。
“是啊。那么抱歉,让你死了。”于慕天礼仪周到,抽出靴子边的匕首从后心刺了进去。夏淳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神色,只片刻,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于慕天松开手,夏淳立刻倒了下去。碎石铺成的路面顿时染上了大片的血红。
于慕天仿若地狱的修罗,毫不介意的踏过夏淳的尸体,带着冰冷的微笑而来。“放了范若水。”
不仅是范若水,连李贲都呆了一呆,倒似没有预料到于慕天竟会如此毫不犹豫的杀了夏淳。在于慕天的心目里,苏范若水的地位竟重要如斯!
而范若水却像傻了一眼,一瞬不瞬得看着地上的夏淳。那是她的哥哥……她只见了一面的哥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于慕天,可以这样轻易的杀死一个人,竟可以这样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这不是她认识的于慕天,绝对不是。她的于慕天是可以和她一起在大漠上看着日出日落的温柔男子,不是这个染满鲜血的凶手,他明明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
仿佛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得更加兴奋起来,李贲舔了舔嘴唇,“看来在你心里,苏范若水的性命高于一切啊。那……和你的性命比起来呢?”李贲呵呵得笑起来,仿若以前在苏范若水面前得那个纯真少年不过是他一直装扮出来的假相。也许,一直天真的人是自己才对吧。范若水颇有些苦涩的想,被蒙在鼓里的人,一直被人所利用的人一直只有自己才对……
绝望的闭上眼,她不要看到于慕天这样。于慕天是草原上的雄鹰,应该展翅于万里晴空,何苦为了这风雨飘摇中的金鹏王朝毁了自己?罢了罢了,就当往事成空,这一切都将于自己无关。突然挣扎起来,向颈前锋利的刀刃凑去。
李贲一时慌了手脚,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于慕天如急速下坠的鹰,张开利爪扑了过去!李贲身边的侍卫立刻围了过来,挡住了去了。就在此时,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那个明明已经死了夏淳却如展翅的白鹤一跃而起,直向李贲攻去。
李贲手忙脚乱,反手相迎,另一侧的于慕天却也同时攻来。只听一声脆响伴着一声惨叫,李贲的手骨立折。于慕天干掉一个侍卫,夺过腰刀,随手就是一刀劈下去。李贲来不及再发出第二声就已毙命。
夏淳像是拼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的气力,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范若水冲过来撑住他的身子,“夏淳,夏淳!你还好么?!”触手之处一片粘湿,范若水顿时慌了手脚。
于慕天解决完剩下的虾兵蟹将,也扑了过来。伸手点住他身后的几处穴道止住血,看夏淳脸色惨白的柔弱样子却很没良心的笑起来。“放心,死不了。”
说着,又故意在夏淳的肩膀上重重得拍了几下,“兄弟,这一下挨得值,你看,范若水都急得哭了。”
夏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是他么?若不是于慕天手下留情他是死定了的,于慕天果然是那种认定了就绝不回头,只依着自己的心做事的人。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寒战,这样的人留在疆西草原就好,千万不要来金鹏。
范若水一张脸早已哭得花了,自己却仿若浑然不觉。紧张得看着夏淳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血浓于水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竟让她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们二人,是真的从小都没有尝过这样亲情的滋味啊。
“别哭了,别以为我只是为了救你。”夏淳把脸别到一边,最看不得女人哭了。不过蒋义拿给自己看的馨妃的画像,她长得真的和娘好像。
“范若水……”于慕天挤出一点笑容,范若水脸上的红痕未消,他抬起手来却不敢轻易的抚上去,讨好地递过一张帕子去,范若水却是看也不看。
于慕天颇不是滋味的看着这个男人轻易得夺走了范若水所有的注意力。在一旁不甘不愿的小声嘟囔。“范若水,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了,取得了你的信任对他的好处大了。嘿,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到皇位,不流血不杀人这到满像你的哥哥的……”
“于慕天!”范若水瞪着他,毫不掩饰的愤怒。
于慕天想解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自嘲得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一边。既已如此……算了吧……
于慕天下手很有分寸,夏淳的伤势并不重,但仍需要在床上静养多天。范若水接收了李贲的三万大军,蒋义等人并没有阻止。何况他也没有办法阻止,群龙无首的军队有时候比一支有组织的队伍更难控制,再加上于族的军队已经在城外集结,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大举杀入。形势就在雁关这么微微妙妙地平衡起来。
蒋义每天忙于政务和照顾夏淳,舔犊之情让范若水看了颇不是滋味。想找人聊聊,看遍雁关都找不到合适的人。至于于慕天……范若水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玩着一只碧玉的酒杯,微微有点出神。她和于慕天现在的状况该用什么来形容呢?自己是有理由生气的,她不能忍受于慕天对待金鹏王朝的态度,而于慕天也是有生气的理由吧。毕竟金鹏王朝除了苏范若水,和他毫无瓜葛。
范若水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却又不期然的开始想念于慕天,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夏淳已经让他回去了,而自己也是拿定了主意送夏淳进帝京。自己一旦入了关就成了一只进入笼中的鸟,再见他一面都不知道是否可能。范若水很少喝酒,今天却有了这样的兴致,饮酒赏月对影三人,应该也不寂寞才是。
“一个人喝酒,太不够意思了吧?”一个声音轻轻的笑着出现在窗口。
范若水惊讶的回过头,看见于慕天居然一身洒金的礼服蹲在窗台上。“你还没有走?”
于慕天从窗台上跳下来,顺便关了窗子。范若水想迎上去,站起身却又踌躇起来,自那天,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于慕天到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手握住范若水有些冰凉的手,笑道,“回去了,半夜想你又跑了回来。看,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这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就来说走就走?!”范若水微微的有点恼怒,到不是责怪自家侍卫的防守疏漏,只是……
“你忘了,我是连大内都闯过的惯贼,一个将军府算什么。”大摇大摆的坐在桌前,笑得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