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了,声音很轻,却透过这缝隙一丝不漏传入慕文晴的耳中。
柔和的三月春风调皮吹过,慕文晴突然冷得一个哆嗦。
“见过郎君,月娘子!”一众丫鬟急匆匆上前半跪行礼。娇俏丫鬟偷眼瞧了下青年男子,神色中的爱慕一闪而逝。
“郎君,月娘子,嘘,你们可小声点,奴每日里可被她问了千回百会。哪一回都得替郎君掩着。”
慕文晴陡然瞪大眼,看向那说话的丫鬟,翠喜笑容和顺,神情温婉,正从院落外进来。她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说着,一如过去同她说话一样“郎君公事繁忙,这些天一直没有回来,二娘子您还是养好身子为先。”
她突然握紧了脖颈,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卡在了咽喉处,她张大口,费力的呼吸,如涸泽之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终于费力扭转头,目光呆呆落在文竹上,文竹病怏怏的,耷拉着叶片,有了水的它却更显得萎蔫。
慕文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抱起了文竹,跌跌撞撞回了床。坐在床沿上,靠着引枕,混混噩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丫鬟进来,端了一碗药水,柔声道:“二娘子,到了吃药时间了。”
慕文晴茫然间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丫鬟,竟然扯了个淡淡的笑容问道:“翠喜,郎君呢?”
翠喜笑得很好看,两靥浅浅的酒窝,显得可爱又温顺,她看着慕文晴诚恳道:“郎君公事繁忙,这些天一直没有回来,二娘子您还是养好身子为先。”
慕文晴盯着她看了半刻,突然展颜笑得更灿烂,轻轻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药我等会儿就喝。”
翠喜却脚步不动,只温温柔柔劝道:“二娘子,郎君说过,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还让奴看着您喝下。”
慕文晴点点头,亲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好苦,你去给我拿点蜜饯过来。”
翠喜迟疑了下,点点头,轻轻退出房门。
慕文晴看着她关了门,全身的力气散去,手一软,药碗倾侧,药就倒在了文竹上。本来已经枯萎的文竹以可见的速度萎蔫。
慕文晴蓦然瞪大眼,看着文竹,只感到胸中有什么在碎裂,一片片,一片片,碎得彻心彻骨。
她眼中泣血,嘴唇哆嗦,颤抖着手去触摸死去的叶片,一口鲜血陡然喷了出来,只洒在文竹叶上,再从狭长的叶片上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头一晕,人就往床沿上倒去,文竹掉在地上,“嘭”一声碎裂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文晴悠悠醒转。
却发现一个男子正站在房中。
孟璟!他来看她么?她误会他了么?
慕文晴一喜,就要挣扎起身,嘴里喊了声“二郎”,却奇怪不闻声。
孟璟带着厌恶的神色瞥了眼她,回头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翠喜道:“去禀告阿母,把丧事办了。”
翠喜低低应了声“是”,神色复杂看了眼床上声息全无的女子。
孟璟厌恶的眼神一瞬间让慕文晴收拢的心脏重新散裂。
丧事?
什么,丧事?
孟璟已经大步走出门外,正撞见放风筝的淡红衫女人,赶紧扶着她道:“月娘,你有身孕,过来这里作甚,刚死了人,晦气。”
死了人!
死了……人!
慕文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猛地起身,却发现竟然飘飘悠悠到了空中。
晦气!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看着这个男人,胸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
孟璟,孟璟!
我嫁与你两年,操劳家务,一心一意待你,甚至在知道了自己身体不好,担心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的时候,还纳了家中与我年龄相仿的庶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