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收回目光,失望神色一转而过。
太后方丽华虽然做事狠辣,但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而和方丽华同样出身方家的婉贵妃,却是个目光短浅,急功近利的人。从前她顾着太后和皇后在,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如今地方宽了,狐狸尾巴忙不迭地就露了出来,还摇得甚是欢欣雀跃。
他思忖了一会儿,下巴指了指苏凉:“对于婉贵妃所说的,你有什么可身边的。”
苏凉半垂着眸,听到这话缓缓抬起眼,两行清泪恰到好处的滑落,巴掌大的小脸,凄楚的模样,看起来分外的可怜。她侧着脸看着婉贵妃:“臣女不知道婉贵妃为何要污蔑于我,臣女从来都没有那个胆子欺瞒皇上。”她颤着睫毛继续道:“婉贵妃无凭无据的指证臣女,让臣女好生的惶恐。”
一语惊醒梦中人,婉贵妃急忙接口:“谁说没有证据的?来人,传金川过来。”
没一会儿,殿中又跪了一个精瘦的小侍卫,正是那日在南山跟着苏凉的人。皇上在上,他哆哆嗦嗦地说了那日的全过程,末了还不忘梗着脖子指着苏凉的方向一口咬死:“没错,就是她。”
苏凉死死咬着牙,暗自掐着自己后腰上的肉,否则真的能笑出声。她忍着,不代表宋景忍着,堂堂天子在听着侍卫的证词之后居然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看的婉贵妃一愣一愣的。
宋景笑够了,妥妥不愧是跟着他多年的御前大总管,见此景半分没有惊慌,只是让手下人去换了盏茶,等皇上笑的嗓子干了正好润润喉咙。
“皇上在笑什么?”
宋景揉揉笑得发酸的脸,忽而眼中一沉:“你宫中的侍卫,居然一直跟着准太子妃,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你是想干嘛?关爱晚辈?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取太子而代之?”
婉贵妃呆若木鸡,急忙跪下来矢口否认:“臣妾没有,皇上明鉴啊!”
宋景没再看她,转而看了看苏凉:“这一局朕赢了,让你提的诗再加三首。”
苏凉点头微笑:“臣甘愿认输。”
这两人云山雾绕的说着话,婉贵妃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只呐呐开口:“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臣女和太子殿下去南山看茶花,一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了,不过我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指使,所以就说了那些话。
从南山回来的时候,臣女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和皇上说了,并和皇上打个赌。若是幕后指使亟不可待仅凭着跟踪人的一面之词就想陷害臣女的话,便是皇上赢,反之精心策划之后才请君入瓮的便是臣女赢了。”说着苏凉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臣女从前听戏,都说这宫中的女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却没想到这一次是臣女输了,还是皇上圣明,臣女甘愿认输。”
婉贵妃整个人傻掉了,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只这一次就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疼的她眼冒金星。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
“她到底是谁朕还不清楚吗?脑子蠢还学着人家做坏事!”宋景之所以笑,是因为他的这位贵妃当真是蠢到了家。就凭着一个口供就敢跑到太妃那里拿人,更别说那人还是即将嫁给太子的准太子妃了。苏凉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引得她忙不迭地把侍卫弄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派人跟踪未来太子妃的行径。
这就好比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还兴致勃勃的去赌一样,左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得了,你起来吧!下不为例。只不过这协理六宫的权利你还是别使了,好好留在祺华宫闭门思过吧!”
——
出了祺华宫的门,宋景歪着头看着她:“朕帮着你圆了这么大的一个谎,你要怎么感谢朕?”
顺藤摸瓜是真,打赌倒是假的。苏凉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拿着这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和当朝天子打赌。今日若不是宋景的那番说辞,估计她也没这么容易就从祺华宫出来。
“皇上是一国之主,富有四海,臣女一介小女子,甚是微薄,这么一说起来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皇上。不如,皇上给臣女一个小小的提示?”
宋景嗤笑一声:“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龙屁,是龙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