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忍”字太难了。
刃在心上,却还能沉得住气的,有几个?
“算了,小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云轻声说了句,他的隐忍功夫到底有多高深,城府到底有多恐怖,没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动怒,无论何时,他都是那副世外高人的姿态,他咽下了最后一个寿司,侧过脸对小青说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跟着跑吧。”
小青被萧云这罕有的俏皮话逗得莞尔一笑,像湖边一株婀娜的杨柳。
吕彪轻佻地看着萧云,狞笑道:“胆小怕事,不成大器。”
“嗯,这个自我评价倒很中肯。”萧云接过小青递来的纸巾,擦着手,平静说道。
“扑哧”,小青又被萧云这句冷话给逗乐了,掩嘴笑了起来。
她果然很爱笑。
一个爱笑的女孩,无论美丑,总是使人愉悦,像从漫天乌云的间隙中投下的一束阳光。
看来这家伙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小青在心底里想着。
而吕彪则收起了刚才的不屑,一脸怒气地看着萧云,眼神阴狠狰狞。
可惜萧云却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
“萧云,不理他,我带你换工作服去。”小青说着就扯住萧云的衣袖,向更衣间走去,全然不理萧云比她早来酒吧两个月,比她更熟悉这个地方。待经过吕彪的身边时,她还冷冰冰地横了他一眼。
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
吕彪今天的心情特别郁闷,早上买了500元的即开彩票,结果全都是“祝你好运”,气得他把买好的早餐撒气般地向彩票店主丢去,不幸恰巧被巡逻经过的警察看到,只好无奈地向店主赔了500元了事。
这下又被萧云给变相地骂了,还被自己喜欢的女孩鄙视,那股怒火终于藏不住了,肆虐地在他身上游走。他突然厉喝一声,身形一纵,暴怒地向萧云冲去,飞起凌空一脚,如猛虎出笼般迅疾,气势雷厉。
这一脚事出过于突然,避开?纯属天方夜谭。在空中的吕彪露出了个自信的微笑。
然而,就在他脚要踢到萧云后背之时,电光火石间,骇然见到萧云一个诡异侧身,动作本身并不快,可以说很慢,如同一片秋天的落叶在空中慢悠悠着降落,可偏偏就是不可思议地避过了他这快如闪电的一脚。之后,他就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股无名推力传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疾飞而去,嘭!最后猛烈地撞在了墙上,扎扎实实,毫无保留,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鬼哭狼嚎了起来。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上,静静躺着一个白色小纸团,正是萧云刚才用来擦手的纸巾。
小青原本看到吕彪突如其来的那一脚就吓懵了,忍不住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捂上眼睛,就见到吕彪十分诡异地自己向墙上飞撞而去,不禁觉得有点滑稽,同时又十分迷惑,傻乎乎地侧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萧云。
萧云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很淡,像杯纯净水,示意她安心,然后走到墙边,缓缓蹲下,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吕彪,眼中既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人生总会遇到些无可奈何之事,胡搅蛮缠之人,像这种狠辣小人他还真不想惹,能避则避,能躲即躲。可吕彪却还是余怒未消,怨毒地瞪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只是浑身都使不上劲,他到现在还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向墙飞来。
估计他这辈子也想不到,一个纸团的威力到底会有多大。
萧云轻声道:“疼吗?”
吕彪只是死命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萧云轻声道:“我想应该很疼吧。”
吕彪还是默不作声,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淡淡说道:“我忍你,让你,避你,不等于我怕你,惧你,服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想这是你我之间最明智的选择。不想让自己消失的最好做法就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懂吗?”
语气极为轻柔,像是情人间轻轻勾在一起时的小尾指。
然而,萧云此时的眼神却不再像方才那样的温柔藏拙,而是冷若冰霜,一如司马光与王安石这对历史上最知名的政敌在皇殿御前冷视对方时的孤鹜与冷漠。这个眼神,无论是谁见了,都会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的。
当然,吕彪也不例外。
他见到这个眼神,不禁浑身一凛,定力与魄力瞬间灰飞烟灭,惶恐地连连点头。
现实生活就是如此**裸地残酷真实,人性的脆弱,在这一刻一览无遗。萧云见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吕彪变成这副孬种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唤醒仍在思索中的小青,到工作间换工作服。
只是,萧云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吕彪那张惊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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