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以至于众人来不及惊呼。
荆王更是又惊又喜,略一定神,已恢复了几分儒雅之气,伸手去挽那笔杆书生起来,说道:“壮士请起,有话好说。”
那“笔杆书生”其实一点不壮,而且还很瘦。然而却不知那里来得那般力气,荆王一拉之下,却拉他不起。
干瘦的手腕,却似有千钧之重。紧紧抱住荆王的双腿,哭倒在地:“求荆王殿下成全吾,让吾见娘子一面……”
荆王不由讪讪,沉吟一下,说道:“不知壮士的娘子是何人,难道在荆王府上?若果真在如此,本王自然与你作主,让那娘子与你见面便是。”
“笔杆书生”听了大喜,连忙放开荆王,伏地叩头,连声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荆王被他放开,这才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书案后面。
已有几个卫士冲上来,要拿下那笔杆书生。
荆王却挥了挥手,示意众卫不用上前。
先前那个“莫头”急道:“荆王殿下,此人武功不弱,小心……”
不等他说完,荆王呵呵一笑,打断他说道:“退下吧。本王相信这位壮士,看得出这位壮士乃是有情有义之士,岂会无故伤害本王。”
笔杆书生听了,面上十分感动,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吾只求见娘子一面,决无伤害殿下之意。”
杨悦在殿顶向下腑视,看得一清二楚,见荆王虽然如此说,却已将一把短刀悄悄放到了屁股底下。不由暗笑一声:“这个荆王到是不呆,明知打不过笔杆书生,便先拿话哄住他。”
任都尉已手按横刀,走到了笔杆书生身后。荆王恢复了几分威严神色,笑向笔杆书生:“只是不知壮士的娘子是哪个,当真在本王府上?又怎会与壮士走失?”
“笔杆书生”哭道:“小人本是江南人氏,姓吕,名秀才。自小与表妹订了亲事,没成想还未过门,战乱大起,因而走失。四处找寻不见,近日才知,吾家娘子原来在荆王府上,因而才会闯入府中,冀能得见娘子一面,纵死也甘心。”
“在本王府上?”荆王诧道,“你家娘子姓什么,怎会在本王府中?你又如何得知?”
“荆王殿下有所不知。吾与未婚娘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弥笃。武德四年,江南战乱。恐于战乱之中分散,日后不能相见。因而效仿当年徐公‘破镜重圆’之事。与吾家娘子取铜镜一分为二,各收一半,以期日后或者能有相见之日。三天前,吾在西市得见吾家娘子的铜镜被人叫卖,才得知吾家娘子是在荆王府上……”
“有这等事儿?”荆王哈哈大笑,“若果如吕先生所言,你家娘子在本王府上,本王又岂能不如杨公?定然还吕先生一段破镜重圆的姻缘”
这个“破镜重圆”的故事,杨悦到也听说过。说得是南陈后主之妹乐昌公主与其驸马徐德言之事。因南陈被隋所灭,乐昌公主随陈后主叔宝一起被押入长安。南陈皇室之女多被充为后妃。陈宣华成了隋文帝杨坚的宠妃宣华夫人。乐昌公主却被隋文帝赏给破陈有功的杨素为妾室。后来徐德言追到长安,杨素得知后成人之美,将乐昌公主又还给了徐德言。
杨悦万没想到这样的喜剧故事,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不由张大眼睛,暗道一声:“杨素能成人之美。这个荆王却也有可取之处。不论是沽名钓誉还是收买人心,这个贤王之名却也不是虚名。”
吕秀才已叩头如蒜,大喜道:“多谢王爷成全,多谢王爷成全。”
“但不知吕先生的娘子是本王府上哪一个?”荆王坐在位上,已完全恢复了悠然自得,优雅地端起金碗,呷了一口清幽幽的茶水。
他见到吕秀才刚才的功夫,心中已起招揽之意。他心中有更大的目标,自然牺牲一两个美人在所不惜。
“吾家娘子本姓萧,叫做月娥,如今在王府中唤作‘娆娘’。”
“什么?”吕秀才话刚出口,荆王已脸色大变,如同一口滚烫的茶水卡在喉中,脸色变成通红,极其痛苦。
“大胆狂徒娆娘乃是荆王殿下最宠爱的姬妾,如何会是你母亲子分明是垂涎美人,胡说八道。”不待荆王出口,任都尉先已怒不可遏,厉声喝道。
这个任都尉看上去怒意大炽,其中却又伴了几分醋意。手中撗刀一拧,便要向吕秀才头上砍去。
杨悦见殿中变故陡起,不由睁大眼睛,越瞧越兴奋。
“毛笔胡子”看了,却微微摇头,喃喃自语道:“姓任岂是他的对手。”
杨悦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老丈认识这个吕秀才。他可当真是个叫做‘秀才’?谁又会起这么个怪名字。”
“毛笔胡子”却并不回答。杨悦只好再去看,也以为那姓任的定会被吕秀才扔出去。没想到姓任的却还好好的站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