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和四老爷这才知道袁训办得有多妥当。
再有袁训升官,他的人是没有回来,但金殿上吵成一团,总是听到。再袁家女儿又定亲事,二老爷和四老爷唉声叹气,潜意识里以已推人,认定袁训为了妻子,宝珠为了姐姐出气,会拦下他们的官职。
心里,这就暗无天日起来。
二太太的娘家,四太太的娘家,亲戚也有,亲戚们中人一多起来,就什么话都有。也有人说:“要谋官职,怎么不去找袁家?怕什么,和世子媳妇说声,也就是了。”
四太太来告诉二太太这话:“四老爷说了,乡下种地去,也不去找她。二嫂,你也别去!”
她说的时候不凑巧,二太太刚走亲戚回来,那时正月里,二太太才听满耳朵的劝说,好意有时候总伤人,二太太正烦,四太太跑来嘈嘈,她发狠掷下痛声:“我们不去!”
她不是不想去,但怕去了宝珠也不理她。
掌珠分家,手段是恶劣点儿,但二太太横插家务,就中弄钱,也不是清白人。
有时候想想,心思也是活动的。
人的心思与性格有关,如掌珠,撞到南墙也不回头,就站南墙根上了一直的撞,琢磨着怎么撞出个洞出来。
但这洞也许下辈子才撞出来,掌珠不会去想。不是她没有心机,是她不赢就忘不了。
要是四太太,指着南墙是不会再撞,但揉着脑袋骂是肯定的。
二太太呢,心思本来就多,才能挑动妯娌在家里造反,她是思前想后的人。
为一口气呢,自尽的都有。但想得开的人,也就不少。如果能为二老爷谋官职,二太太咽得下去这口气。
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常光顾的布铺掌柜娘子,二太太也有铺子,但互相照顾生意,也就有点儿交情。
她在这里说的话,自然是袁将军夫人要见,她才来说,虽然她不说是宝珠的意思,二太太也能明白。
“好吧,”二太太顺手推舟:“那就见见吧,总是亲戚,不过,我可不去她家里。哪有长辈去见小辈的呢?”
掌柜娘子伶伶俐俐:“那外面见见吧,她最近爱出门喝个好茶叶,茶楼上不错。”二太太颔首,挤出一丝笑容,才说个好字,就见外面进来一个人。
四太太冲进来,一愣,对着掌柜娘子道:“你又往这里来了,敢是和我说的事情,又和二嫂在说?”
“四太太您别误会,我何曾说过什么,是您听错了。”掌柜娘子不想多说,抱起布料说声告辞就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石径头,四太太抱臂冷笑:“二嫂,你不要让她说动,她来对我说和袁家走动,我想和隔壁都不走动,谁要去巴结袁家!我一想到她又来说你,这就过来,我来得及时,二嫂,她说鬼话,你不要理!”
二太太慢慢腾腾,和掌柜娘子说得一样:“四弟妹,你误会了,她和我说衣料。我娘家侄女儿要出门子,我办几件给她。”
“真的不是?”四太太狐疑。
二太太淡淡一瞄:“我倒要问你,她和你说袁家,是你在外面有言论,想去袁家巴结?”
“胡说!谁敢编排我!”四太太赌咒发誓:“这辈子不和侯府走动,二嫂你也发一个!”万大同说不必见四太太,就是分析过她的话,让吓跑的。
貌似不能坐下来说话才是。
二太太对她讪笑:“祖宗牌位都供在他家,不走动,祖宗也不要了?这让别人怎么看。”四太太语塞。
……
到晚上,二太太心神还没定下。这与四太太的话无关,是二太太自己捉摸不定,怕宝珠会出恶言。
她有个厉害的姐姐不是吗?
倚在窗前,见花不是滋味儿,见水又觉无光——这是晚上,还是阴影里——帘拢打动,二老爷进来,眉头上竟然有喜模样。
“可用过晚饭?”二太太迎上去,捕捉二老爷的心情。
二老爷搓着手,这是人喜欢的时候,不会表达,先表露的姿势之一。但有了年纪,不是情绪爱外露的时候,搓上一下就收回,换过衣裳,在榻上坐着,才故作平淡的冒出来一句:“隔壁今天怎么样?”
隔壁,自然是指侯府,再不然,就是指同样分出来的三太太房中。
二太太会错了意,竟然没明白丈夫的话:“三弟妹今早走来,说赏花看花,我回说没功夫。三弟有进项,她有心情去,我们哪里玩得动?”
说着说着,二太太触动怒气,又恼在面上。
寻常的时候,说到没进项,夫妻两个人是同时着恼,但今天二老爷颇为宽厚,笑上一笑,他知道二太太不是四太太,一气上来就要说上半天的人,候着妻子很快压下去,二老爷则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我今天遇到隔壁媳妇的亲戚,袁家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