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大重九不好找嘛。”黑无常笑道。
王叔没有理会他们的谈话,隔了半分钟就把手枪拿了起来。他举着枪,看向饭桌边上的每个人。饭桌上的我们,都用自己最真诚的眼神看向王叔,毕竟在这生死关头,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说不准的。
但我相信,王叔是不会把枪口对向我们的。
果不其然,王叔看了一会儿,就把眼神垂了下去。他抬起手,把枪口对向自己的太阳穴。看来王叔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等我反应过来,王叔就扣动了扳机。好在我没有听到震耳的枪声,枪口也没迸出火焰,只听见“喀哒”一声。击锤打中了空着的弹巢,没有撞击到子弹的底火。
王叔听到声音,明白自己躲过了这一劫。他大口的将刚才吸进的气吐了出来,甩下了手枪。王叔低下头,将额头放在右手的拳口上,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脯快速起伏着,看得出来,王叔刚才的内心不如我们所看的那样平静。
“马奶子!两包大重九没了。”下赌注的黑无常拍了一下桌子。
烂耳朵赵笑了一下说:“递给下一个。”
我就坐在王叔的右边,按着他优势手的方向,想必下一个就是我了。王叔渐渐的稳住了起伏的胸脯,他抬起头,挪着身子把手枪推给了左边的程佳华。
不知道这是王叔随意的一推,还是有意而为之。总之,这让我有些感动,他这一推,我的轮次就是最后了。虽然每个人都有六分之一的机会,但假如我的运气没有烂到家的话,那颗子弹肯定会在轮到我之前射出。这种想法有悖于数学中的概率平均,但排到最后一个,总会隐隐的觉得弹巢里的枪子儿,不会轮到我。
王叔还是想让我有最大的机会活下来。
但如果是建立在这个猜想上的话,那在我轮次之前的人中,必定有一个人会中弹。
说实话,我不想看到之中的任何人一个人去死,更不想把子弹留给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我的大脑乱如麻。
程佳华按住左轮手枪,把手枪移到了自己面前。他的手虽然有些颤抖,但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枪,闭上眼睛,把枪口对准了额头。真是一条果断的汉子啊。
可是半分钟后,他仍没有扣动扳机。他突然睁开眼,眼皮眨巴了几下,把枪放了下去。他举手撑住了额头,鼻孔不停的吐着气。
“我玩不了。”程佳华闭着双眼,摇头说。
黑皮移了几步,站到程佳华旁边。他捏住程佳华的脖子说:“什么?”
“我玩不了。”程佳华的手在脸上移来移去,反复道。
“你说不玩就不玩了?”黑皮带着笑容反问道。
“高个儿,你磨叽个啥,我可赌了一条黄鹤楼在你身上!”在他身上下了赌注的人不耐烦道。
程佳华盯着左轮手枪,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语。
“你要不动,我这枪里可就满是子弹,不给你赌运气的机会了啊!”黑皮怒斥道,“你他妈这就一瞬间的事儿,没死的话当练胆子,要死了那也是你的命数,磨叽个啥?”
“那你他妈来跟着玩啊!”程佳华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扭头愤怒的打断了黑皮的话。桌上的左轮手枪,也跟着被腾了起来。
黑皮立即用霰弹枪的枪托往他脖子上敲了一下,然后握住霰弹枪可以活动的泵动护木,快速移动了一下,很有气势的上了膛。黑皮把霰弹枪的大口径枪口贴到程佳华的头上,吼道:“你吼个几巴蛋啊!要我玩的话也可以,那你就要先给老子腾位置!”
“狠不下心的话,可以朝你的朋友们打一枪嘛,很容易的。”烂耳朵赵又插了一句话。
迫于霰弹枪带来的威慑力,程佳华转回头,不得不重新拿起了手枪。是啊,开一枪的话或许会是空枪,要是不按他们说的来,就会被霰弹枪爆头了。更容易的是,就如烂耳朵赵说的那样,朝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打一枪就算了。
黑皮见程佳华又拿回了枪,便生气的把霰弹枪从他头上收了回去。程佳华握着手枪,大口的喘着气,他咬着牙,用眼神把我们每个人都扫了一遍。
烂耳朵赵的这个规则,实在是太毒了。在生命危险的关头,大多数人都会想到自保,舍弃他人。这不能说是自私,而是大多数人的天性。毕竟这条命只有一次,不是轻易能让出去的。如果确信枪里有子弹,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把枪口对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