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混血种历史的开端是黑天鹅港,似乎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个被锁在实验室尽头的零号。但零号这种伟大的存在是怎么被捕获的呢?现在这个历史悬案终于弄清楚了。
“等等……你还是没有跟我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路明非忽然直起身。
路鸣泽只是静静地躺着,笑容可爱又狰狞,两种矛盾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别急,哥哥,我给你讲完了历史背景和相关原理,接下来才是正题呢。”
“我们被俘获后,赫尔佐格对我们进行了脑桥中断手术,当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名称,也是一个错误的手术。”
“错误?”
路明非疑惑了,关于名称的错误他知道,手术的错误是怎么一回事?
“脑桥中断手术……就用这个名字吧,我懒得改口了。”路鸣泽冷笑,“它用来治疗癫痫患者,但是在混血种的世界,相当于把‘龙’与‘人’的思维分开,也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格。”
“等等……被关在黑天鹅港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你?”路明非问。
“我们离开骨殖瓶后是你为主导,所以容貌趋近于你。精神则是我们兄弟共生的一种状态,因为我们刚从骨殖瓶离开没多久,还没有彻底想起来我们究竟是谁。我们没有意识到彼此,那我们就是一个人。姑且称他为‘零号’,相当于苏尔特尔和海拉。”路鸣泽说。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赫尔佐格在云层中的交战,才会歇斯底里地大喊:“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不过新的疑问接踵而至,他困惑地挠挠头,“可最终圣所里,为什么你被捕获的容貌不是我,而是你?”
“哥哥,改变容貌对于我们来说很难吗?”路鸣泽耸耸肩,“龙类的血肉、骨骼和人类一点也不一样,当我想起来我是谁的时候,当然用自己的脸了,要不然见到你之后多怪啊。”
“你继续说。”路明非接受了这个说法。
躺在天台上的路鸣泽忽然闭上眼,可爱的小脸上青筋暴起,紧锁着眉头,似乎回忆那段过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又像是过去了太久,已经忘记了一切,正在艰难地在脑海中找到相关的片段。
到最后他才慢悠悠地说:“脑桥中断手术是不成功的,但是我们为了伪装自己没有任何价值,佯装它是成功的。被关进黑天鹅港是……1989年?1988年?差不多是那个日期,后来我们被大量的抽血、实验,其中一部分孩子的DNA被拿走,有人要进行更大胆的克隆计划,用来培养超级兵器去屠龙。”
路明非身上的汗毛倒竖起来。
“哥哥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从‘零号’身体上提取的DNA克隆出来的哦,他们通过人工方法将细胞培养成胚胎,然后将胚胎移植到女性的子宫中,培育出一个新的个体。”路鸣泽忽然诡异一笑,“你说那个母体是谁呢?”
“那我和你的这种关系?”路明非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僵硬。
“因为脑桥中断手术,把我们的那种处于共生状态的精神错误地切开了,而零号的血肉中,恰好蕴含着哥哥你身为‘圣灵’的精神。”路鸣泽歪着脑袋,躺在天台上看着路明非,“然后我就要给你讲述一下大脑的发育过程了。”
小魔鬼忽然站了起来,拍打后背的灰,白大褂忽然套在他的身上,教鞭、黑板这种授课的用具也浮在夜空中,整个人忽然像是变成了医学系的教授。
“大脑是由最早期胚胎表面形成的空心小管发育而来,小管前部的细胞增殖的较快,这部分之后膨胀成为胚胎大脑。”路鸣泽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胚胎图片。
“新制造出来的细胞转变成为未成熟的大脑神经元。在胚胎大约四周大的时候,这些神经元会迁移到它们的目的地,发育出树突和轴突,形成神经突触连接的雏形,而这些连接,之后将会发育成数以万亿计的神经连接。”路鸣泽指着自己的大脑,“当这些神经连接发育之后会变成神经网络,一个人的意识,也就是精神,在这个时候就会诞生。”
“哥哥你的精神来源于零号‘圣灵’的那一部分,进行过脑桥中断手术受过创伤,所以听到梆子声会有反应。”
路鸣泽挥手白大褂和教鞭全部无影无踪,他缓缓来到路明非身前,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
“我们是一体的,在哥哥你的精神成型之后,我才感知到你的存在,才明白这群王八蛋做了什么样的亵渎。也就是说,哥哥你的精神本质来源于‘零号’残缺的一部分,但属于‘路明非’的意识却是后天形成的。你几乎全部的记忆,所有的悲伤,都在我的心里。”
路明非的脸已经麻木了。
“我们的精神上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联系,从未中断。”路鸣泽仰起小脸,“所以你才能偶尔看到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穿过全是火的走廊。”
“那个女孩是谁?”路明非用沙哑的声音问。
路鸣泽没理他,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在你的精神被分出去一部分之后,零号隐约想起了什么,他决心要逃出去。直到一个叫雷娜塔的小女孩出现,他们一起逃了出去,要去找你。但是在路上,他们遇到了秘党的袭击,在莱茵的冲击下,零号终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他把女孩送走,自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被秘党用另一把昆古尼尔封印,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路明非,路鸣泽仔细端详他的眼睛,“哦,对了,那个女孩后来被瓦图京拯救。他其实是你的老同学——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从她进入卡塞尔学院,到最后护送我来最终圣所,都是你的安排?”路明非的脸色特别难看,上次还是在海底,小魔鬼给他讲恺撒和诺诺的新婚之夜。
“哥哥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一条狗吗?”路鸣泽大笑起来,但不是咒骂,而是《大话西游》里那句著名的台词。
路明非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挖空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从天台上吹落。
“好吧,哥哥,我不刺激你了。”路鸣泽的狂笑停止,他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悦,“准确的说,那不是我的安排,而是我们的安排。虽然那段时间你在乔薇尼的子宫里,但我们从未分开过,听起来有些怪……我们完全合二为一,才是她认识的零号。”
“这个回答,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那傻妞喜欢你都胜过喜欢我了。不过喜欢谁都没差,我们是一个人。”路鸣泽的语速极快。(注1)
“别说了,我不想听。”路明非说。
“还有最关键的,也就差最后一步了,哥哥你怎么能不听完呢?”路鸣泽的脸扭曲了,扑面而来的吐息像是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