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位表情各异。黄蓉还想说什么,肖锐淡淡一笑,端起一杯红酒,抢过话说:“卢教授,要不,我提一杯?”
正说着,“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了,他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挪车挪车,东西来啦!”这声音大得让肖锐直皱眉头。
而医学院门口附近的小馆子里,方才溜走的郭靖和几个学生吃得正欢。桌上摆满了肉串和签子,还有一大堆的啤酒和北冰洋汽水的空瓶子。这还不算完,不多会儿,一个服务员又端着一大盘子生蚝过来,咣地放到桌上。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这么一大盘子生蚝,说:“郭老师这也太客气了,这么给我们补啊?”
郭靖举起酒瓶子:“什么客气不客气,都是哥们,干了。”说完,杯子和酒瓶碰在一起,叮叮当当,顿时干杯声四起。
正干着,另一个男生从门外举着手机走进来:“哥,哥,打转移了,车主的电话转移到呼叫小秘书那儿了。”
郭靖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没事,大老板那么忙,顶多坚持半个小时,看着吧,一会儿他就开机了,喝完了接着打。”
几个男生点点头,喜笑颜开地继续喝了起来。
那边,包间里,卢教授这会儿说得很深情:“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叫一个陌生人,和你见面不到一分钟,就把自己所有的隐私告诉你,她信任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你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让她再活一次,她在你面前可以摘掉尊严、脱掉衣服,她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你,她能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你,就因为你们是大夫。医生在病人心里是仅次于神的人啊……”
肖锐果然惦记着他日理万机的电话,一边听着应着教授的话,一边在桌下悄悄摁开了手机。
卢教授还在继续说着:“你们去看看那些广播电台里的那些虚假医疗广告,都是因为钱。你们、咱们、我们不能这样……”
很自然地,肖锐把取消转移呼叫的电话反扣到桌上,顺手给黄蓉夹了一筷子菜。
“叮铃铃……”他的电话又响了,这声音把教授的话切断了,肖锐赶紧摁了拒接。
卢教授看看大伙儿,站了起来,一众同学不明所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卢教授有些扫兴道:“老了,就爱唠叨,你们不爱听,我也说不动了。血压高,我得回去了,再不回老伴也得打电话了。”
肖锐刚想说什么,卢教授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黄蓉和几个同学赶紧起身去送,七嘴八舌地挽留着,卢教授很执着地往外走去,刚站起来的肖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饭局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肖锐一脸扫兴,黄蓉心知肚明,她知道肯定是郭靖那混蛋玩意儿在给肖锐使绊,但脸上却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
从医学院回黄蓉家路上,肖锐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他的手机已经被设置成了静音,放在后视镜下面的车台上。手机屏幕的光持续闪烁着,映照着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的黄蓉的脸,屏幕上提示着:您有46个未接来电。
一直开着的收音机的电台频道里,一个女声在持续播报:“……凡应征者,须211、985名校毕业,本硕连读,期间无跳级,无留级,无转校。医学院校毕业者优先考虑,仅限于临床专业。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无恋爱史,无生育史,无堕胎史。最多接受三年工作和社会经验,暂时只限应届毕业女生,真挚征婚,非诚勿扰。征婚发布人,肖锐,电话,一三四二六一五……”
啪!黄蓉伸手,一脸恼怒地把收音机给关了。
肖锐倒是毫不生气,也不知道是真大度还是装出来的,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其实,郭大夫倒是挺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喜欢的异性都是佼佼者。”
黄蓉一句话也不说。
肖锐笑着:“他还和上学那时候一样可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黄蓉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仍旧一句话不说。
把黄蓉送到了小区的院子后,肖锐前脚刚走,黄蓉就接到了郭靖的电话,一通对话后,黄蓉的表情不太一样了,她已经气急败坏了,对着手机骂:“一桌子的人都拿眼睛贼着我,嘴上他们都不说,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段子了,这段子会在同学之间传播到我们都退休那天,以后只要一聚会,话题肯定都是这个。你算是把我给毁了。还有电台征婚那事,你缺不缺德?你说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装什么?说话!”
等她骂够了,郭靖才在电话里慢慢悠悠地说:“什么电台什么征婚?鉴别诊断得靠症状,抓贼审案要有证据,你说是我,他说也是我,怎么就是我了,这得有个说法呀。”
“上辈子没干好事呀我这是,要不怎么就投胎投着认识了你了!”黄蓉气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先等你冷静了。生气不好,容易内分泌紊乱,昨天你脸上刚长了一个痘还没下去,再生气它可就炸了。”
黄蓉咬着牙:“我现在是看不见你郭靖,我是能看见你我咬死你的心都有。”
“只要你乐意,反正是个死,让你咬死我也值了。什么时候咬,你说句话,现在吗?”
听他这么说,黄蓉有点懵了,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四处走着看:“什么意思?你在哪?”
电话里传着郭靖的声音:“走过了走过了。回头,这边,别看左边,别乱瞅,右边,左边右边分不清呀你,对对,往前走,看见我了吗?”
黑暗中,郭靖贱嗖嗖地挥着手,笑得一口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黄蓉咬牙切齿地匆匆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她遥遥地对着不远处的郭靖,对着手里的电话说:“别过来,站那儿。”
郭靖听话地站在原地,对着电话问了一句:“不是咬我吗?我自己带了酒精棉球消毒,方便你下口。”
“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