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宴是好宴,席无好席。
蓝麟雪冷眼邪魅,蓝修远宽和深远,似冰霜与火焰,眼神碰撞间全是刀锋利刃,心思翻转处尽是沟渠暗战。
“皇兄,都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话果然说的不错,你看这秦淮河上的风光,纵然是京城繁华无限,但是和这里比起来,却总少了一些旖旎雅致!看来,你我们兄弟这次是真的不白来江南!”
蓝麟雪冷冷瞥了一眼远处的风景,没好态度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附庸风雅,无病强说三分愁。我提醒你,父皇让你这次来江南可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别说史梦坚的脑袋还挂在一边,就是老三也还是断臂的等着你救命呢!”
蓝麟雪的一句话让热络的气氛立时冷了下来。底下的官员悄悄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的看着蓝修远。
蓝修远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蓝麟雪说道:“父皇的圣名,臣弟当然不敢片刻有忘。可是这江南的风光却也不可辜负!”
说到这,蓝修远话锋一转,看着下面的官员,温和的问道:“史大人的尸身找到了没有?”
蒋铭赶紧站起来躬身回答道:“启禀钦差,迄今为止,还并未找到!”
蓝修远点了点头,竟然一点也没有动怒,依旧微笑俊朗的温和的看着蒋铭:“蒋大人处理下面庶务,确实事务繁忙。一时之间找不到也是常有的!只是,这找不到史大人的尸身,那事发地当然也就找不到了!”
蒋铭看蓝修远如此说,立时就想要借坡下驴,将这件事暂缓的拖过去,好歹等当面和蓝修远汇报完再说。只是,这世上只要有蓝麟雪的地方,就没有那么轻易过关的糊涂。
“尸身虽然没找到,不过蒋大人确实也做了不少事。”
蓝麟雪伸手从宫女手中接过扇子,慵懒的打开,缓缓摇着,“蒋铭,你前两天还和我回禀说是山贼做的案子吗?和你五爷也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铭一听这事,脑门上就开始冒冷汗。这实在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原本是想用这个借口将蓝麟雪搪塞过去,谁知道这个草包太子爷竟然会这么精明,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借口和机会,现在反而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这个,这个是卑职调查不清。当时,属下心烦意乱,在现场找到几把山贼常用的兵器,便以为是山贼所为。好在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才不至于让属下酿成大错!为此,属下对太子实在是感激万分!写太子点拨之恩!”
说着,蒋铭深深鞠下一躬。
蓝麟雪却冷冷一笑,“蒋大人真是过谦了!不过,我听说的事情好像和蒋大人有些出入。你在那个院子里找到的好像不是山贼的兵器,而是几具尸体吧?那些尸体呢?”
蒋铭的冷汗瞬间就顺着后背流下来了。那几具尸体全是胡非凡的人,他本来是想死死瞒住的,怎么蓝麟雪就知道了呢?要是这个时候将尸体拿出来,那胡非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里有些慌乱,蒋铭抬头就去看蓝修远。
“钦差面前回话,蒋大人还要先看看别人的脸色吗?”蓝麟雪啪的一下将扇子合上,脸上流出肃杀的神情。
他可是没有忘当时秦蔻儿安排下的这个全套,既然她拼命的要栽赃胡非凡,那他不如帮她一把。
蓝修远其实从冯舟远的嘴里已经知道大概当天晚上的情况,和那些胡家人尸体的事。只是,这个时候蓝麟雪把这件事说出来,明摆着是要把胡家和史梦坚的被杀扯上关系,心思之毒显而易见。
只可惜,他蓝修远的心里也放着鹤顶红呢!
“蒋大人,既然太子说了,你也不妨说说当时的情况。不要紧张,事情总有个黑白分明,我知道蒋大人的心是忠的,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话中有深意。
官场老油条蒋铭飞速的看了一眼蓝修远。
蓝修远眼神温润,笑容切切。
蒋铭立时放心,一五一十的将当晚找到尸体的事情说了。只是,将其中尸体上的一些具体情况给掩藏了下来。
蓝麟雪听着蒋铭的话,嘴角冷笑。蓝修远如此笃定的当面给蒋铭吃定心丸,一定是将那些尸体处理好了。秦蔻儿的这步棋怕是要走空了。
“既然是这样,这几具尸体的身份查清楚了吗?”蓝修远依旧温和的看着蒋铭问道。
蒋铭赶紧回答:“赎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出来!”
看着蓝修远像模像样的演戏,蓝麟雪忽然哈哈哈笑道,用扇子指着蒋铭说道:“蒋大人怕是这辈子也查不出来了!还是让我来猜猜吧。”
说着,蓝麟雪悠闲的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蓝修远,“那尸体现在一定是已经残破不堪,身上所有能看出标记的地方都已经模糊不全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左臂上方一定都会丢失一块皮肉。五弟,你说皇兄我这个猜测是不是还挺准的?”
蓝修远赶紧站起身笑着说道:“皇兄一向睿智非凡,想来这次的情况也会*不离十!不如,回头让蒋大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皇兄说的一样!”
蓝麟雪想将蓝修远一军,蓝修远却将这球直接给他踢了回来。
蓝麟雪有点恨恨的想,现在要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蓝修远这个鬼东西一定会给他倒盆脏水,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难道是他动手杀的人吗?
蓝麟雪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蓝修远微微叹气的说道:“看不看的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五爷不是已经都知道蒋大人的心是忠的了吗?蒋大人,这投桃就要报李,你五爷已经解了你的后顾之忧了,你以后说话啊,还是多看着你五爷点好!五爷在,官运亨通啊,是不是啊,各位大人?”
蓝麟雪的话立时让下面的人尴尬无比,都低着脑袋汗流浃背。
蓝修远却和没听见一样,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姿态,笑着对蓝麟雪说道:“皇兄,臣弟初到杭州,还有很多事不明了。父皇的旨意又是严办,臣弟正当惶恐,多亏有皇兄坐镇,让臣弟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