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圣和弃智灰溜溜出观上了锱车:“忘了问郡王殿下了,师兄后来找到那个叫阿孤的小娘子没有。”
绝圣摇头:“多半是没有,要是找到了,郡王殿下哪用得着‘女娃娃’长‘女娃娃’短的,大可以告诉余奉御是谁家的小娘子了。”
“也对哦,那时候师兄还没找到阿孤就中了蛊毒,等他病好了,也许早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咦,‘阿孤’、‘阿孤’,怎会有人叫‘阿孤’,假如师兄没听错,小娘子会不会是骗师兄的?”
绝圣捧着头道:“先别想这事了,等我们到了滕府,还得照师兄的话诓骗滕娘子呢。”
弃智抬袖拭了拭汗,头一回算计人,也不知能不能成,滕娘子看上去不好骗,可谁叫她得罪的是师兄,师兄还从没在算计人这件事上失手过。
亲仁坊离青云观不算远,小半晌工夫就到了,绝圣和弃智先去滕府,被告知滕玉意这阵子都住在姨母家,于是又改道去杜府。
两人到门口时,杜府早有阍者候着了。
绝圣和弃智禀明来意,阍者热络得不像话:“两位道长快请进,夫人和娘子已经等了许久了。”
***
滕玉意昨夜被杜夫人撵去安歇,睡得却并不踏实,天将明时,隐约听见邻室有人惊呼,猛一睁开眼,绮云和碧螺掀帘进来道:“娘子,杜娘子醒了。”
滕玉意掀被下床:“端福和白芷她们呢?”
“端福在外院歇着,管事尚未送消息过来,白芷和红奴已经醒了。”
滕玉意三步并作两步到邻室,下人们捧着巾栉出出进进,杜庭兰正趴在床沿边呕吐。
滕玉意想起前世表姐惨死的情状,唯恐眼前是幻境,一触就化为泡影。
杜夫人只当滕玉意高兴过了头:“玉儿,快来,你阿姐正找你呢。”
杜庭兰抬起头,软声道:“阿玉。”
滕玉意奔过去替杜庭兰拍背,担忧道:“为何突然呕吐起来。”
杜庭兰拭净了脸面:“我胸口有些发堵,吐一吐就好了。”
她容色憔悴,额上布满细细汗光,分明极不舒服,却仍不忘宽慰母亲和表妹。
杜夫人担忧道:“这样呕吐,不知要不要请医官上门瞧瞧。”
滕玉意想了想:“阿姐是被邪祟所害,寻常的岐黄之术未必对症,横竖青云观的小道长会上门,不如等他们看过之后再做定夺,省得胡乱用药不利疏散体内的余毒。”
杜夫人道:“对对对。
青纨,你到前院找老爷和大公子,说一娘醒了(注),让他们到后院来。”
奴婢应声下去了。
杜庭兰轻轻拍打床沿:“阿玉,你坐下,让阿姐好好看看你。”
滕玉意依言坐下,对上杜庭兰温柔的神色,只觉得好些话哽在喉咙里,干脆从下人手里接过巾帕,轻柔地替杜庭兰拭汗:“阿姐,你好些了么?”
杜庭兰拉着滕玉意的手柔声道:“我这也不知怎么了,只记得同阿娘去静福庵祈福,后头的事一概记不清了,你信上说过几日才能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阿娘说你跟我们一道回府的,莫非你昨日也去了曲江——”
说到此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滕玉意心一阵猛跳,前世她苦寻凶手,只恨一无所获,而今表姐活生生在眼前,或许、或许很快就能得知真相。
她小心翼翼道:“阿姐,你怎么了?”
杜庭兰仍在发怔,面色苍白,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杜夫人陡然意识到什么,仓皇摒退下人:“一娘要歇息,你们先到外头候着吧,要是道长来了,速速请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