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早猜到她会这么说,故意蹙了蹙眉:“这话也对。”
滕玉意顺理成章翻开下一张:世子可想过,今晚绝圣和弃智离我最近,他们千防万防,唯独想不到尸邪会扮成我,尸邪那般奸猾,早已将我的相貌神态摸透,万一哄过了两位小道长,事败事小,伤人事大。
世子确定要冒这个险?
蔺承佑道:“接下来的话我替你说了吧:为今之计,只能赶快替我解毒,我能说话自辨,也就不怕尸邪假扮我了。”
滕玉意笑了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尸邪那般奸诈,若世子因为不肯给我解毒再要让尸邪跑了,自己不会觉得扼腕么?
蔺承佑忽然走近两步,俯身闻了闻滕玉意的肩头。
滕玉意暗吃一惊,急忙往后一弹: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可事先没写在纸上,她只能瞪大双眼,把惊怒写在脸上。
蔺承佑喝了点酒,脸上虽无醉意,黑眸却像寒泉般益发深邃,懒洋洋往后退了一步:“滕娘子喝了那么多龙膏酒,目下满身酒气,尸邪便是像假扮也假扮不了,回头我告诉绝圣和弃智,若是撞见滕娘子,只需闻闻有没有酒气,他们鼻子灵得很,断乎不会出错,没有酒气的那个,必定是尸邪了。”
滕玉意定了定神,旋即抽出下一张:要真是如此,我何需来找世子,你可知那晚我为何会被尸邪蛊惑?
单凭相貌和神态与我阿娘相似,不足以让我中计。
蔺承佑沉吟,昨晚滕玉意作饵时他就蛰伏在不远处,看她满面泪痕,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见她当时也迷了心智,后来她突袭尸邪,委实出乎他意料。
“滕娘子为何会上当?”
他隐约有些好奇。
滕玉意:尸邪并未直接来找我,而是先潜入上房。
偷了我阿娘的衣裳,还抹了我阿娘箱箧里的香膏,只因处处细节都吻合,我才不慎上当。
世子以为尸邪来时不会做准备?
彩凤楼里藏了不少龙膏酒,它想把自己弄得满身酒气,简直易如反掌,偷我的衣裳和毡帽,更是手到擒来。
不过嘛,正因为它那晚做得太多,我才知道有些东西是尸邪无法左右的。
滕玉意说的这些话蔺承佑早就想过了,他故意发问:“它左右不了什么?”
滕玉意抽出一张纸:它似乎不能及时判断出被蛊惑者身体的异样,比如我明明嗓子哑了两晚了,昨晚在幻境里却能张口说话,我猜它今晚若是存心假扮我,便会吸取上次的教训,扮作无法说话的模样,以此来骗取楼中人的信任,世子倘若不想让众人上当,唯一的法子就是给我解毒。
尸邪即便能及时调整气息和外貌,也绝对察觉不了我嗓子已经恢复。
蔺承佑脸上笑意未减,然而没再接话。
滕玉意莞尔:我的话说完了,究竟该如何,还请世子自行权衡。
说着昂首朝台阶边踱了两步,绝圣和弃智往这边一瞧:“说完啦?”
滕玉意点点头,绝圣和弃智于是跑出来:“师兄?”
蔺承佑若无其事道:“我去小佛堂查查东明观的异志,你们送王公子回房吧。”
滕玉意刚下台阶,程伯和霍丘从暗处闪身出来。
直到回了厢房,蔺承佑都未跟过来。
滕玉意踌躇满志,见状不以为意,坐下来又等了片刻,干脆令霍丘把棋盘取出来,拉着绝圣弃智闲聊下棋。
过了许久,蔺承佑仍无消息,绝圣弃智并不知滕玉意在等什么,早已是一头雾水,眼看时辰不早了,便回到自己厢房画符。
滕玉意继续端坐在窗前慢悠悠下棋饮茶,忽听霍丘在外头说话:“世子。”
滕玉意笑生双靥,就听蔺承佑在廊道上扬声道:“王公子?
出来借一步说话。”
滕玉意出了房门,果见蔺承佑站在门外,她冲程伯和霍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程伯和霍丘避回房中,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正要去绝圣弃智房里,听说王公子酒醉渴乏,顺便给你送点醒酒之物。”
滕玉意高兴得心头一阵猛跳,到底可以解毒了,低头看蔺承佑的手,哪知他两手空空。
解药呢?
她无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