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问:“我在哪赢的你?”
“在我们府里。
我祖父做寿,你们府里的管事带你上门送礼,你同我们玩了一下午呢,你那时候才五六岁吧,我跟你同年。”
杜庭兰在旁微笑听着,两人模样不相像,但说话时这副聪明外露的神态倒是有点像。
邓唯礼说话间挽住滕玉意的胳膊,又令婢女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二人。
彭氏姐妹出手最阔绰,居然给每位同窗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纸是剡溪纸,砚是龙须砚,墨和笔也都是珍稀上品,同窗们纷纷闻讯而来,彭氏姐妹屋子里一下子集结了十来个小娘子。
这厢说完话,大伙又相携去柳四娘和李淮固的屋子里,李淮固待人接物极周到,这次同窗相见,论理会准备些别出心裁的礼物,可她不知是不是刚病愈的缘故,只拿了些自家府里做的点心。
滕玉意立时对李淮固刮目相看,一个人不怕出错,就怕出错后意识不到症结所在,李淮固被咒术一害,竟马上知道自己此前行事太招眼,为了避锋芒,看样子决定遵养时晦了。
接下来同窗们去各屋送礼时,李淮固果然只笑吟吟相随,邓唯礼与郑霜银大肆讨论音律时,她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不露痕迹地插言。
送完礼,女官们便带着使女们过来说该午歇了,女孩们这才依依不舍各自回屋。
碧螺和红奴相约到厨司去取水,滕玉意自行在西屋鼓捣一阵,随后抱着小布偶跑到东屋,说要跟阿姐在一张床上睡。
杜庭兰好脾气地把枕头推给滕玉意,自己往里挪了挪,顺势抬头往对屋望了望,悄声说:“你又在床前挂了百花残?”
滕玉意把衾被拉到自己下巴处:“窗边我也挂了。
午歇足有一个多时辰,我睡觉实,目下端福也不在身边,谁知那人会不会使出什么怪招。”
“谨慎些好。”
杜庭兰,“你昨日是不是歇得很晚?
上课时看你想打瞌睡的样子,趁这工夫赶紧睡吧,阿姐替你盯着。”
滕玉意打了个呵欠,把头埋进小布偶怀里:“阿姐你也睡吧。
那机关做得不露痕迹,只要有人敢过去,必定逃不过的。”
学生们似乎都歇下了,外头廊道上慢慢安静下来,再过一会,整座自牧院都只能听见花草在风中摇曳的声响。
姐妹俩不知不觉都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碧螺和红奴在床边轻唤:“娘子,该起了。”
杜庭兰本就警醒,连忙睁开眼睛,滕玉意下床时看看对屋,床幔好好的,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碧螺帮滕玉意梳妆,低声说:“婢子和红奴怕扰了娘子午歇,取水回来就到花园里转了转,刚到芭蕉树底下坐好,怎知彭大娘几个就过来了。”
滕玉意一下子来了精神:“她们没回屋里午睡?”
红奴在另一头帮着杜庭兰梳妆,闻言摇摇头:“她们像是要托人送信,看着是从前院绕过来的,路过时大概觉得园子里无人,就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彭大娘像是不大高兴,一过来就直叹气,说自己失策了,原来那日在骊山上那摔倒的农妇是皇后一手安排的,现在已经失了一步先机,后头怕是不好补救了。”
杜庭兰和滕玉意都大吃一惊,当日那一出,竟出自皇后的授意。
叫滕玉意更为吃惊的是另一层,这件事朝中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彭家竟这么快得到了消息。
碧螺也悄声说:“彭大娘还说,当日回去帮农妇的只有四个小娘子,但是看皇后的意思,似乎最属意武家。
武大娘许是因为郑大公子悔婚一事气不过,卯着劲要搏一搏太子妃了,往日连门都不大出,最近却频频出风头,加上武中丞在朝中的势力,极有可能就定下武大娘了。”
滕玉意问:“彭锦绣怎么说的?”
“彭二娘说:‘也未必吧,不是还有滕玉意、杜庭兰、郑霜银么?
还有邓唯礼,当日她在洛阳又没上骊山,皇后说不定也属意她呢。
’”
“彭大娘就斥妹妹:‘成日就知道吃喝,也不动动脑子,没看到院长上课时点名要武大娘回答,还即刻将武大娘的答话送到宫里去,这可是极好的露脸机会,要不是本就想关照武大娘,又怎会如此。
照我说,刘院长早就与武家互相通过气了,甚至这件事也是皇后默许的。
不信你就瞧吧,太子妃十有八九就是武大娘了’。”
碧螺绘声绘色地复述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