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心中惊疑不定,被弃智拖着走了两步,干脆在身后对霍丘挥了挥手,打过这几回交道,她知道这两个小道士都是心慈面软之人,弃智尤其稳重,突然这样失态,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于是由威逼改为哄劝:“你到底要做什么嘛?
不方便大声说没关系,小声告诉我也可以。”
弃智只顾摇头,拽着滕玉意赶上蔺承佑等人。
萼姬把一行人领到园子深处才停步,再往前就是一处清净的小佛堂,弃智估摸着滕玉意暂时不会跑了,终于肯松手了,自己却躲到暗处,不知做什么去了。
滕玉意益发觉得不对,扬声道:“弃智道长?”
弃智在那头闷声道:“我无事,王公子,你再等一等。”
萼姬推开供奉着金童的那扇门,怯怯对蔺承佑道:“地窖的入口在里头,就在供案后头,当时匠作就是在地窖处挖到的巨石。”
蔺承佑环顾四周一圈,迈步上了台阶,将长袍束在腰间,对绝圣和弃智道:“此地妖气重得很,你们随我进去,老规矩,一个守坎位,一个守巽位,待会听到我发令,你们就抛出盘罗金网。”
绝圣立刻应了,弃智却颤声道:“道长,我跟不成了,我小指断了,捏不得决也握不住剑,得找人替代我。”
蔺承佑和绝圣都吃了一惊,滕玉意也是诧异莫名,刚才弃智抓她的时候十根手指头好好的,怎么说断就断?
蔺承佑把弃智从暗处拖出,弃智紧紧护着右手,痛得五官都拧成一团。
蔺承佑抬起他的胳膊看,果见右手的小指弯折,他面色一变,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让弃智服下,借着光线打量伤口:“怎么这么不当心,什么时候断的?”
“我在楼内跟妖异斗法的时候,不小心夹断的。
道长,眼下救人要紧,我这样子也护不了阵了,只能另找一个会使法器之人顶替了。”
蔺承佑陡然明白过来,瞥一眼滕玉意,故意问弃智:“你说得倒轻巧,临时去哪找懂法器之人?”
弃智回身指了指滕玉意,急声说:“王公子就懂使用法器,而且她手中那件还不是一般的法器。”
滕玉意也早听出门道了,只因太过震惊,一时难以相信罢了。
蔺承佑哼笑道:“王公子那件?
不就是翡翠剑吗,目下中了煞灵环,等同于废品了。”
弃智忙道:“只要师兄解开她的煞灵环就可以了,师兄你忘了,上回那只树妖接近成魔,王公子都能用翡翠剑削下其一爪,可见此剑有多厉害,况且它认主,只有王公子能使唤此剑!”
蔺承佑忍无可忍,断喝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宁肯自断一指也要逼我给她解开煞灵环?”
这话一出,众人吓了一跳,绝圣不敢置信地看着弃智的伤手:“弃智?
你、你是故意弄断手指的?”
弃智面色发白,慌忙顾左右而言他:“道长,事不宜迟,再耽误恐怕救不了卷儿梨了。”
滕玉意快步走到弃智身边,难怪弃智说今晚一定会解开她的煞灵环,她只当他说随口说说的,谁知他竟做出这样的事。
她捉住弃智的胳膊仔细打量,倒抽一口气:“你疯了?”
弃智咬了咬唇:“王公子,谢谢你救我一命。
师兄,现在只能让王公子帮你护阵了。”
蔺承佑道:“你认定我不会给她解咒了?
你知不知道你蠢得无可救药了!”
弃智冷汗直冒,显然伤口极痛。
蔺承佑忍气看向滕玉意,他之所以不肯解咒,无非是想逼她把那包害人的虫子还回来,弃智闹这么一通,也只能先行给滕玉意解咒了:“罢了,东西拿来吧。”
弃智忙又补充:“师兄,这不关王公子的事,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你闭嘴!”
滕玉意瞪着蔺承佑,事到如今她实在不想再借蔺承佑的手解咒,可如果不解的话,弃智等于白忙一场,于是从怀中取出翡翠剑:“道长怎好意思责怪师弟?
要不是你不近人情,他何至于出此下策。”
蔺承佑盯着滕玉意,手中却接过那把剑,竖起两指从剑刃上划过,一道幽光浮现,原本灰扑扑的剑身,重又变得晶莹耀目。
滕玉意接过翡翠剑,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暂时忘了对眼前这人的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