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最嫉妒,最讨厌的那个人。
“咕——”最讨厌的那个人还没讲话,她的肚子就叫了。
怔怔盯着手里的这根玉米香肠,于静这么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伸手一递:“就只有两根,我们不知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其他品种的食物要保留下来。我刚刚吃完了一根,这个咬了一口。给你。如果你嫌弃……”
“不嫌弃。”薛渺渺坐到于静旁边,张口把这根香肠三下五除二吃掉了,完了,侧脸对人道:“谢谢。”
“不……不……”于静没体验过和薛渺渺这样共事的场面,想起刚才薛渺渺还吃了她的香肠,于静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她卡了一下壳,半天没法自然表述。
薛渺渺累了一天,有一点困了。她靠在背后的石柱上,望着大山里璀璨的星星,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人讲话。
“听说死掉的每一个人最后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
“那是骗人的。”于静别扭地拆穿。
薛渺渺闻言用脚底轻轻摩挲着地上的石子,夜风里,她含笑歪着头,与于静四目相对,声音不免悠长,她说:“其实我倒希望这是是真的,因为这样那些遇害者就能庇佑我们把坏人抓起来。”
于静感觉在听天方夜谭,她猛地一转脸,避开薛渺渺阒静的眼神,说出自己的想法:“谬……不对,薛渺渺。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孟刚被抓了,骆专家应该也保护了你。我们两个做幕后鉴证的,文不行,武不行,活不活得下去还另说。单靠我们能大获全胜?”
薛渺渺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句时松了松,想到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抬手拨了拨耳边剩余的那只耳环,薛渺渺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孟刚他们都选择男人不逃,而女人逃走吗?”
“不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我们命吗?”
薛渺渺摇了摇头,不答,反倒轻轻向于静扔了一个问题,“于静,你还记得我们几个是怎么来的里山吗?”
“被选拔来的。”
“那选拔之前呢?”
选拔之前……
于静的脑海里闪现出自己主动上前交申请表的背影。“是……申请。”她说。
“对,来里山的每一个人都是兄弟,当我们主动申请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就丧失了性别的差异。是,我们俩是做幕后鉴证的,刑侦是冲在最前线的,但一旦前线殁了,我们幕后、女性的身份也就全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幕后、女性的身份也就全都没有意义了。
于静靠在门柱上看着薛渺渺的侧脸。
她知道,孟刚是给了自己生的希望。
孟刚、骆专家、陆警官或许在作出选择时想的也仅仅是给她们女人多一份希望。
但是——
大家是兄弟啊。
是一同心中有怨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主动提交申请书过来的兄弟啊。
“谬姐。”于静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喊薛渺渺。
月光下,
短发的女人闻讯看进她的眼眸,
漂亮的单只耳饰在耳垂上晃动。
于静说:“谬姐,我记得小时候念过一句诗,叫家祭无忘告乃翁。从前很多人等家国振兴,今天想必也有很多人在等。”
右侧的脸颊微微一动,薛渺渺轻呼出一口气,“你怕死吗?”她问于静。
于静说:“我怕……你呢?”
“我也怕。”
“但我更怕,死得犹如僵尸傀儡,六十岁后子女扯皮。于静,如果我说,我已经想到办法去力挽狂澜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于静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