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最终却是:她满身伤痕,走入那栋苍旧的群租房,一推开铁门,一个女孩儿抱着个保温桶坐在她家门前。
“喂,陆霄。”强行扭开陆霄的手,杨蔓站远处。她说:“我,我在今天跟你说谢谢,也跟你说对不起。你们是不会把人交给我,让人跪在吕静面前的。但我必须要这么做。”
“谢谢你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但,从马志宏抨击我,我在警局寻你不得,听到他们口里所描述的那个英明神武的陆霄时,我就明白。你跟我,走的永远是两条路。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是洵郁第二。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止是惜命,而是——”
“我终究会走一条跟你们完全不一样的路。”
说完,杨蔓一下子钻入站票群里,跳往下一个车厢,再也不见了踪影。
陆霄追过去,一望无际,没寻到人。到车厢尽头,他折返,一眼眼逡巡,却忽略了那个穿着花裙子看书的女孩子。
女孩子旁边坐的是一位老先生,老先生瞥一眼女孩座位上刚刚脱下的黑色西装,和她脚边的鸭舌帽。
待那位找人的高大男人从这处的走廊走开,小姑娘才慢慢放下里手中的书籍。
老先生自是看不到杨蔓眼底的小泪花,只能看见她捧着的是一本初级的识字书。
那是她从网络识字教学视频里一个个拓下来的。
“小姑娘,你是做老师的吗?”老先生好奇地问她,“和男朋友闹变扭了?”
杨蔓鼻子微微发酸,轻轻嗯了一声。“和他闹矛盾了,不想跟他讲话。”
“那你等他来哄你吧,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是要哄哄女朋友的。”
“不是。”杨蔓合上手里的书本,嗓音清冷道:“这回,是我做错了。”
“女生做错了,也要认错啊。”
“我不会害他的事情失败,我只是想过去,看看我能做什么,最大可能实现我的想法。如果最后我做的事情但凡和他的工作起了冲突。”杨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复老先生,讲着讲着,声音弱了一下。
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老先生才缓缓听到杨蔓深吸了一口气。
一道犹豫却果敢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想,我还是会放弃。”
“那你的想法怎么办?你的没有实现,会对你有很大影响吗?”
“会吧。”杨蔓说。“假如真到那一步,我会陪着我的朋友,一直到她好起来。但他们的工作曾经失败过,这回,我想亲自试一试。”
“很重要的朋友吗?”
杨蔓闻言看了一眼老先生,老先生笑着摇摇头问:“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有点。”杨蔓看着窗外。“但我正巧少一个人倾诉。”
景物向后,杨蔓轻声回忆。她说,“也不是相识八。九年的朋友,但我这辈子,除了被男朋友拯救过外,就只有她给过我细微的温暖。她是我到那个城市后,第一个,给我粥,还给我跳舞的人。”
老先生不知道这位小姑娘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她明明才十九岁,怎么活得像是五十岁。
“跟你男朋友谈谈吧。”
“嗯。”杨蔓将额头贴在车窗上,不咸不淡地回了过去。
“等回去。”她声音低低的,仿佛在许愿,“一定会好好说。”
说她这个大骗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为男色难过,却傻了吧唧乔装打扮,只想在最终分道扬镳时用最平静的心情多看他一眼。
说她并不是没有买票,而是用了吕静的身份证,买票上座。
说她十九年来,第一次为了一个警察,去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她想让他夸她啊,但他们走的路,终究是不一样的。
·
“怎么样?是那伙人吗?”陆霄回到座位,靳萧然侧脸问他。
他的脸比刚才走时还要黑了,得闻靳萧然的话,倏然往椅背上一靠,“不是。”只丢下这两个字。
桌上剩余的三个人彼此交换眼神,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五分钟,陆霄又站了起来。“我再过去一趟,你们有事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