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生此人约莫四十出头,生的还算魁梧高大,可就是那双眼珠子总是滴溜溜的转,八字胡发着油光,周身都透着一抹算计。
老奸巨猾的生意人。
余十九不由自主的就给这位财生老爷盖了戳。
“哎哟怎当得起七爷一声舅舅!”财生顺势起身,挽着袖子擦汗,自顾自的说开了。
“原本听说朝廷派了直郡王与七贝勒来咱们这穷乡地方赈灾,该是奴才要来给七爷请安的,可又想着如今连州惨淡,您必定事儿多,奴才便不敢来多打扰。”
他说着话,自己去了客座上坐下,开始与胤祐拉客套。
“多年未见,不知七爷一切可好?成贵人在宫里可好?”
胤祐点点头,答:“一切尚可,舅舅关怀,胤祐回宫会面禀额娘的。”
说话间,胤祐递了个眼色给张久卫,张久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匣子放桌上。
“这是?”财生面露疑惑,手却老实的将东西接了过来。
胤祐说:“打开看看吧。”
一打开来,竟是金灿灿的几枚金子。
“啊这…”财生忙把匣子放了回去,好生惶恐!
胤祐笑的和煦,解释道:“这是额娘让给您带过来的,她听闻连州闹旱之后,忧心的很,不然舅舅以为,爷一个瘸子,怎么会跋山涉水到了你们这等凄苦地来了?”
闻言,财生眼珠子一转,很快便悟出味儿来了。
他脚一弯,跪了下去,嚎啕大哭道:“贵人恩典!七爷恩典!奴才没齿难忘!实在受之有愧啊!奴才贱命一条怎担得起皇阿哥以身为难啊!”
越哭越起劲,财生大有一副以头抢地,以血言谢的阵势!
“这都是咱们戴佳一氏烧了高香啊!能得到七爷如此照拂!让奴才立即死了,也有个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财生拱着手,望着这屋顶房梁哭的声情并茂。
余十九快要烦死了,这人怎么能哭的这么难听!比外头嚎叫的知了猴还难听!
“好了。”
胤祐淡淡出声,手指敲在桌面上,嗓音恬淡。“你也不用急着表情意了。”
他不再喊舅舅了。
原本胤祐坐姿有些斜靠着扶手,说话间,他慢慢坐直了身姿,双手交握,似笑非笑的望着跪地的人,说道:“爷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将水分出来,帮助连州百姓渡过眼前之难?”
“啊?”财生满是为难,脸上表情狐疑至极。
他歪头问守门的丫鬟,“我们府上还有水吗?”
那小丫头低垂着头,嗫嚅道:“没…没了。”
“哎!怎就这么不凑巧!”
财生握拳捶地,叹息道:“原本前两日,我去通川的铺子里收货,也抬了两桶水运回来,可一路颠簸,洒了一大半,等到了家里,又被耗子咬烂了一个桶,白白的浪费了!”
“若没那档子事,怎么也能匀一些出来救济一下邻里百姓!”
他面色悲恸,说的情真意切,见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