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y省后……”温潋停住,注意到盛栖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但很快便柔柔地弯了眉眼,示意她继续说。
她于是问:“那边对你好吗?”
“挺好的。”盛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许桐桐跟我很好,我爸前段时间还在给我打钱。”
许桐桐看上去是挺黏盛栖的。
“许桐桐的妈妈呢?”
“她妈比较客气。当时我都那么大了,她肯定不会对我视若己出。但是也没亏待过我,作为继母是及格的。”
盛栖不对他人有过高要求,连她亲生父母都能放弃她,旁人谁也没有义务对她好,毕竟她从没为别人奉献过。
温潋听了稍稍放心。
但盛栖现在的性格比之从前温和平缓,说话恰如其分。y省的“客气”,将自在任性的女孩修剪成了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你是怎么出的车祸?”
在喧闹而没有任何人关注她们的地方,温潋忽然静下来心,想了解盛栖。
这些年,她们缺乏对彼此的了解。
盛栖现在看上去放下了过去的事情,来旧地与她重游,但她不敢确定,盛栖是真的不介意了,还是为了尝试与她复合,短暂地放下几天多余情绪。
盛栖的思绪被拉回那个晚上。
醉酒的父亲,难听的言语,从未见过的母亲,和她画下深夜亮着灯的三楼书房。
那时她刚去y省,大家都不适应,她给爸爸添了很多麻烦。
再加上她都高三了,本来就跟不上,深夜居然在画画,爸爸勃然大怒地撕毁了她的画。
透过言语,她发现最关键的不是高考,而是她妈当年出轨的是个画家。
女儿喜欢画画这件事,他一直在忍,那晚没有忍住。
盛栖隐瞒了矛盾,隐瞒了她哭了一夜,第二天晚自习后不想回家,骑车朝反方向逃离的蠢事。
“晚自习后骑车回家,光线不好,撞上了。还好对方刹得快,不然就没了。”
她说得轻松,温潋却心惊:“当时伤得怎么样?”
“腿折了,身上有很多小伤口,养了半年。”
“然后复读了。”温潋陈述。
“对,就算我不受伤,估计也要复读,我当时很难考上。”她那时没心思读书。
每天浑浑噩噩,对未来的规划断裂开,找不到缝合的线。
她没有想孝顺的人了,也没有想携手一生的人。
她多余,又平庸。
温潋算了下时间,“你去不久就伤着了?”
“是,十二月底去的,三月初就出车祸了。”盛栖无奈地说:“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盛栖凌晨在医院看到她爸,怕挨他的骂,立即说了对不起。
可能她态度好,也可能是看她伤得不轻,盛光明没有责怪她让人担心,只让她别乱动。
记忆里诚惶诚恐的一句“对不起”忽然传来耳边,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温潋在跟她道歉。
“盛栖,对不起。”
盛栖惊讶:“跟你又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