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终于忍不住,“姓重的,你别不识好歹。”
重晓楼轻笑一声,眉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潘如芸不禁看得有些知了。
他道:“班主说司令府的少奶奶来赏,我还以为说的是沈少爷的那位新夫人呢,不知是您,少奶奶勿怪。”
潘如芸见他一直这样跟自己说话,眼睛不禁有些红。
“晓楼,你偏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重晓楼抬起下巴,“不然少奶奶想要我怎么说话,我只是一个戏子,少奶奶要是想我怎么说话?您吩咐就是,我尽量照着演,要是演得不好,少奶奶您多担待就是。”
“晓楼!”
潘如芸站起身,“你莫要这样……”
重晓楼眼睛却只盯着昏暗的灯火,并不看她,“少奶奶病也探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同我说,那少奶奶请罢,我乏了,想睡了。”
潘如芸眼睛一红,像是没有听到他有些刻薄的话般“你那小斯呢?怎么不来侍候你?”
重晓楼轻笑一声,“兰园人手不够,班主便让他去做别的事去了,再怎么着我也只是个戏子,没有兰园便没有现在的晓楼,我又不是谁家的少爷少奶奶,哪里担得起别人的侍候。”
潘如芸被他顶了几次,顶得她心口发堵。
她似逃般想要离开,“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重晓楼这时才转过脸来,对着她一笑,“少奶奶慢走,不用担心,明日应当还是能见着晓楼的。”
那一笑便让潘如芸移不开步子,喜儿一见她这样,连忙走近,小声地叫了她一句,“小姐,咱们走吧。”
潘如芸回过神,扶着喜儿伸过来的手,抬步离开。
重晓楼一直低着头阴郁的眼神盯着潘如芸的脚后跟,直至她们离开,他才收回视线,幽幽地叹了口气,裹着被子往床上一倒。
潘如芸跟喜儿一出重晓楼的房间,杨班主不知打哪窜了出来。
“少奶奶可是要走了?”
潘如芸点点头。
杨班主陪着笑,“晓楼身子不舒服,说话也没什么精神,若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望少奶奶不要计较。”
潘如芸笑笑,一副大肚的样子,“无事,重先生是性情中人,这性子倒是难得。”
说着又道:“对了,重先生现在病着,身边也没个人侍候着,若是病情加重了,上不了台,司令夫人问起来……”
杨班主立即道:“有人侍候有人侍候,少奶奶放心,晓楼可是咱兰园的台柱子,不会亏了他的。”
潘如芸笑笑没说话,两人谈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偏院门口。
“杨班主不必再送了,这司令府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得好。”
杨班主立即止了步,没有送出院子。
潘如芸领着喜儿一路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晏均想得周到,潘如芸的房间在院子的正中的位置,原来的书房现在潘玉良的房间在最边上的位置,两个房间中间隔着好几间屋子呢,少了姐妹俩不少碰面的尴尬。
等一回了屋子,潘如芸的脸便拉了下来。
她沉着声道:“关门!”
喜儿手一抖,伸手将门关上,然后倒了杯水端着走到潘如芸面前。
潘如芸眼睛一眯,伸手一扫,喜儿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应声而裂。
“小姐……”
啪的一声,潘如芸一巴掌甩到喜儿脸上,将她的脸打到了一边。
喜儿刚准备说话,潘如芸便恶狠狠地道:“那日就该让姑爷把你一枪给毙了。”
喜儿连忙跪下,“小姐……”
潘如芸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