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伙子又是如何瞧出我有些文采?”
“瞧瞧老先生指骨间磨出的茧子和行走的仪态气度便知,过去定然是位儒生。”
林天禄侃侃而谈道:“这客栈周围虽是破旧,但细细观察便能发觉到处干净整洁,并无多少邋遢污渍。门外还特意栽种了不少花草,可见老先生性子还颇为细腻。”
正如他所说的,眼前这位面相极为凶狠诡异的老者,并非什么凶神恶煞的怪人。
当真就是位隐居在山林之间的垂暮老人而已。
“小伙子当真不俗。”
老者不禁称赞道:“我在这开店十几年来,还真是第一次瞧见你这等俊朗书生。
你先稍等片刻,我去厨房给你切点下酒小菜。正巧我这儿还有一壶清酒可以尝尝味道,我们坐下慢慢再聊!”
说着,他很快扶着柜台摸黑走回后厨。
。。。
没过多久后,这位白须老者便乐呵呵地端着小菜和酒壶走了回来。
他笑着倒上了两杯热过的清酒,轻嗅一下,那张原本面相凶煞的面庞上这才露出几分老人的慈祥喜色:“这冬日能品上这一口温酒,当真是浑身舒畅的很。”
林天禄看了眼这些小菜,虽是简单,但用料在这山野间已算不错。
“多谢老先生招待了。”
“小伙子都给了饭钱,我这点小菜又有何可说的。”
老人砸了砸嘴,回味着嘴里的温暖酒味,好奇道:“只是不知你想知道点什么?”
“老先生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山野间开这样一家客栈?”
林天禄疑惑道:“不说生意是否兴隆,可这方圆数里内几乎都杳无人烟,想来独自生活也甚是麻烦。”
“你问为何——”
老者咧了咧嘴:“只因我家中儿女早已夭折,妻子去世多年,孑然一身之下索性就来到此地定居了。没什么闲杂人等,只求个清静。”
林天禄神情微怔,连忙要拱手致歉。
但老者很快笑着摆了摆手:“此事都已是十多年前的了,我早已释怀。
而平日里虽是有诸多麻烦,但在这山野之间开间客栈,偶尔能帮助到一些迷途的旅客行者也算颇感满足。”
林天禄正色作揖道:“老先生能如此豁达,隐居世外又有这般好心肠,着实值得在下敬佩。”
“可不必将我这老头子夸的如此无私无畏。”
但老者这时却抿了口温酒,自嘲叹息道:“之所以会搬出镇县,只是因为老夫心怀畏惧,一心只想着苟活下去,这才会特意逃到了这荒郊野岭之地,一住便是十年之久。”
“畏惧。。。难道就近的当地镇县内有何恶霸作乱,还是贪官污吏在欺压当地百姓?”
“若当真如此,我当初就该豁出性命去走亲访友、跋山涉水上京去告上一状了,又怎会隐居于此?”
老者长吁一声,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小伙子,你可知我为何走起路来会歪歪扭扭,如今还有这样一副恶人颜?”
林天禄眉头顿时皱起:“难道老先生家属亡故之事,跟您身上的变故都是来自于。。。”
“十三年前,那是一场规模极广的大火。”
老者似回忆起悠久过往,沉吟道:“当时烈火连天,仿佛小半座县城都被火势卷入其中,以至无数人哀嚎奔逃。当时我同样被困火海之中,眼睁睁瞧着往日里嬉笑怒骂的邻里们挣扎逃生、力竭昏倒,最终被火海所吞没。
同样的,我瞧着我那两个苦命孩子和他们的家眷。。。被倒塌的房屋所压倒,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