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飞听了王二牛的倾诉之后,呷了一大口酒,沉吟了好一会儿,皱着柳眉儿,鼓着腮帮儿,屈指在桌上敲着,像苦思什么难解之策。
王二牛这倒急了,问:“小飞,你看这事……”
方可飞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王二牛变了脸,“你说我还有没有希望?”
方可飞脸色难看,刷地张开折扇,半遮着脸。
王二牛见方可飞支支吾吾的,便鼓起勇气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喜欢上了……朱姑娘不成!”
方可飞这回终于忍不住了。
“哗啦”一声,酒吐得一地。
大部分,还溅洒在王二牛脸上。
王二牛愣在那儿。
方可飞却笑得吱咯吱咯的,伏在桌上,抽搐不已,活像断了一半的气。
王二牛怒叱道:“你笑什么?!”
方可飞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二牛此可忍孰不可忍也,他可光火了,一脚踹飞凳子,指骂道:“姓方的,难为我还当你是朋友,你敢笑我!”
陈妖精这时已快把饭吃完了。
所谓“快”,是他已吃了三碗饭,所剩下的,还只是他鼻上的一粒白饭。
三碗饭下肚,他就“气定神闲”多了。
一个人肚子饱了之后,话特别多了,人也比较容易多管闲事些。
于是他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大方不是笑你。他是给酒呛着了。你不知道他是一向不胜酒力的吗?”说完了,他的长舌一舐,把鼻尖的饭粒也卷入嘴里去了。
王二牛听了这话,这才下了半火,却听方可飞仍笑得稀巴泥似的,鼻子都皱起了蜻蜓点水般的褶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我是笑他呐!”
王二牛一手就把方可飞揪了起来,虎目凸瞪,咬牙切齿:“你……”
方可飞仍在笑。
他一面笑一面用扇子敲敲对方青筋贲突的手臂,笑得七零八落、余波未至之际,半滑稽半认真地说:“我是笑你。你别生气。朱小巧若不是压根儿没钟意过你,就是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你这回儿可一直是白喜欢了人家了!”
王二牛不解:“什么?”
方可飞笑歪了帽,连忙扶正,这一分心,才算笑平了气,道:“你无需劳气,且听我说。你可有向朱姑娘表示过爱她的意思?”
王二牛滚圆的眼珠儿转了转,老实地答:“没有。”
方可飞问:“你不向她表达,她又怎知道你爱她?”
王二牛不禁松开了本来紧抓方可飞的衣襟:“是呀。”
方可飞整理了一下襟衽,又问:“这些日子里,她可有向你表示?”
王二牛诧问:“表示什么?”
方可飞“哈”了一声:“表示她喜欢你啊!难道向你表示她有了你的孩子不成?”
王二牛一下子挣红了脸,顿时脖子也粗了:“你、你别侮辱她!”
“好,好,”方可飞用纸折扇轻敲自己薄唇,道,“算我不是。那么,她可有向你表示过她钟情于你?”
“这……当然没有。”王二牛期期艾艾地说,然后又马上补充,“目前还没有。”
“这便是了。”方可飞一副密谋军师、扭计师爷,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地说,“你当前要务,就是舍却旧法,创造新机!”
王二牛不明白:“新机?!”
“新机!”方可飞一副老经世故地说,“做人做事追女子,没有新机,就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