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楚眠,求你……”
人说胡话的时候句子听不大清。
楚眠唯一听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哀求,他求她别死,他求她活着,他求她等他回来。
“厉天阙,你听着,你已经不在难民船上了,你回来了。”
她告诉他。
他还是求她,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他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是她有用,还是沈医生的急救药起了效果,厉天阙的情况逐渐平稳下来。
医疗队撤了出去。
厉天阙静静地躺在床上。
楚眠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安静地听着室内仪器的声音,听了很久很久。
以前听贫民窟的老人说,人最容易陷进去的梦境不是快乐的,而是恐惧的。
越恐惧陷得越深。
没人知道这过去的二十几个小时厉天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她想,那一定是绝望得入了骨,才会在梦境里都不放过自己。
她往后靠去,头靠在厉天阙的手臂边上,累到极点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
楚眠醒来的时候,厉天阙还是没醒。
她将沈医生叫进来陪着,自己则走出山庄。
经此一事,了解些内情的保镖哪里哪拦楚眠,她是进是出谁都不敢说一句。
楚眠踩着脚下湿软的泥绕过一大片竹林,来到山前的小溪前,溪水将里边的石头洗得圆润,激荡出的水花干净美好。
她站在一块石头前,手按向被风吹得隐隐作痛的肩膀,淡然出声,“谢傲然。”
话落,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
男人一身劲装打扮,整体看起来比屏幕上显得瘦很多。
他慢吞吞地朝她走来,一边掀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笑着看向她,“我就知道你能猜到我还在这里。”
谢傲然越过面前石头的时候,他的腿明显一僵,有着不如正常人般的别扭。
当年,他深陷于争斗中,左腿被人硬生生砍了下来,后来漂到风岛,被楚眠捡回一条命,后来他就装了假肢,已经适应得不错。
见状,楚眠看向他的腿,没有奚落,也没有同情,只淡淡一笑,“走得越来越好了。”
她的笑容苍白。
“我可是练了很久。”
谢傲然人站到她面前,一双眼深深地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好久才敛住笑容,心疼地道,“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