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亘听了不由有些疑问。
但见章越起身,负手望着窗外的蝉鸣道了一句:“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如过江之鲫?李秉常,耶律洪基是过江之鲫?
章亘不由讶异。
与李秉常,耶律洪基在西北呕心沥血不同,章越为宰相倒似一直是举重若轻,恰似闲庭信步般,但心底已将万里疆场尽收眼底。
他突然想起先帝评价章越的一句话,可以知其深,也不可知其浅。
章亘道:“党项故技重施掘开七级渠水淹灵州,不过收效甚微。”
“要么限令楶叔在七月前攻下灵州城,要么是不是令一路偏师救援环庆路……”
章越伸手一止道:“我师长于守寨,不善于奔袭。”
“而党项兵马人虽众多,但李秉常这一次所练精兵最多不过两三万之众,攻坚乏力。”
“若离寨野战,虽胜负有五五之数,却正好如了党项之意。这也是质夫迟迟不肯援环州,米脂寨的缘故。”
章越说完拿着手杷伸进官服衣领里,往背后抓了抓痒。
章亘道:“爹爹何以如此有把握,仿佛千里之外亲眼所见吧。”
章越笑道:“我虽没有与党项交过兵,不过问遍嵬名阿埋等降将所述。”
顿了顿章越道:“其实用兵无什么技巧,说到底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
“积小胜为大胜。”
正在章越与章亘聊天时,门外道:“丞相,吕大防求见。”
章越闻言捏了捏眉心。
章亘道:“爹爹,如今陕西路震动,要章枢相退兵的人不在少数。”
“吕内翰此来,必是让章楶为了救其弟之事。”
“而西北与吕内翰同样主张的人也不少。”
章越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别说我可以命章楶退兵,就算下令,他也未必肯听。”
“既是用人,便用之不疑。我将灭党项大事托付给质夫,他若办不成,日后自会向我谢罪。”
“你就替我见吕微仲,告诉他让章楶不要救环州是我的意思。若环州城有什么闪失,我来担当!”
“不管什么事,也要先打下灵州城!”
……
就在众人以为李秉常要在环庆路和泾原路肆掠时,李秉常让别人操着自己帅旗在环州。
自己却亲率精兵悄悄地返回了灵州了。
李秉常勒马立于灵州城外的山岗上,贺兰山的风卷起他猩红的披风。
远处宋军连绵的营寨如铁锁般横亘在灵州城的旷野中。
掘七级渠水淹,给宋军根本没有带来多少麻烦。
现在李秉常站在山岗上看着宋军营垒。
床子弩的绞盘声隐约可闻,陷马壕的土色尚新,更远处是宋军新筑的连环寨——那些他曾嗤为“汉儿龟壳“的工事,此刻竟将灵州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宋人的寨子已推到黄河北岸了。“
一旁的李清攥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章楶这老贼,真把灵州活活困成死地!“
“这么多的兵马,人吃马嚼的一日要耗多少粮草,汉军是如何送来的。”
“这等财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