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队伍,远远的就听到有男子在人群中高喝。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陆小姐…”一个眉清目秀穿着朴实不华的男子被家丁拉着,口中还在不停的发出抗议声,看向那顶花轿的眼神更是含情脉脉,充满了哀伤与深情。
“你是何人?”凌汐涵走至当前,淡问。
那男子挣脱束缚,有礼的对着凌汐涵拱手作揖。
“在下李元安,见过长乐郡主。”
“你认识本郡主?”
李元安微微一笑,“常听梓君提及,故而知晓。”他形容出色,举止言行文雅有礼,且眉宇间透着几分文人的儒雅之气,更是让人平添几分好感。可他这话一说出来却让在场很多人变了脸色,包括凌汐涵。
梓君,乃是陆安彤的小字。除了陆安彤最为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外人根本不可能如此亲密的唤她。而这个李元安这般随意而亲和的唤着她的小字,且语气自然,可见两人是认识的。其实大倾国民风开放,男女奉为知己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在这京都显赫之地,处处都是豪门富贵之流。所有官家小姐自幼学习女工女德,都以谦和矜持为德,温柔贤淑为美。很少有女子大胆的与男子过于亲密,更不说将自己的小字告知。
是以能这般亲密唤陆安彤小字之人,与她关系定然不一般。
凌汐涵心中冷笑着,接下来,正戏要出场了吧。
果然,这时候只听得人群中一个男子惊呼出声。
“梓君?那不是陆小姐的小字吗?”
此言落下,人群纷纷哗然。
“什么?”
“陆小姐的小字?怎么可能?”
“就是,陆小姐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小字告诉其他男人。”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所有议论的人群,让人纷纷侧目。
凌汐涵眼眸犀利的望过去,这妇人看似帮着陆安彤,实际上却是将陆安彤与那男子的关系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陆安彤在婚前与人有私,名节有损。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大于一切。若女子没了清白,必将为人所不耻。而对于豪门闺秀,舆论更为锋利。
人群早已被那妇人一番话惊得眼珠子睁大,纷纷不可置信。
“陆小姐马上就要成为逸亲王世子妃了,居然会私下与一个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这实在是…”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陆小姐本来就有心上人,只不过那男子家境贫寒,陆家人嫌弃。又适逢逸亲王世子看重,两相一权衡,陆大人自然愿意攀上皇亲国戚了。”
“真的?你听谁说的?”
“我姨妈的大儿子的小舅子的表妹在陆府做粗活,就是她告诉我的。”
“哦,原来如此。”周围的人全都恍然大悟,看向李元安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而看向陆府的人则都多了几分鄙夷与愤怒。
“陆大人清正廉洁,没想到却也是个攀权富贵之人。”有人眼露鄙夷,有些惋惜的说道。
“切!”旁边立刻有人嗤之以鼻,“当官的有几个是清廉如水的?”
“就是,一个是穷酸书生,一个是皇亲国戚,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怜陆小姐美貌如花,才华横溢,却生生被逼上花轿,想必此刻已是满脸泪花了吧。”
“谁说不是呢。”有人感叹道:“这年头,当官就是有这个福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小老百姓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你们别这么说。”一直没开口的李元安却在此时说话了,“陆大人清正廉洁,断不是那卑鄙小人。”
“李公子啊,难得你对一片痴心,对她的家人也能如此宽容。”一位慈祥的老人走过来,满脸的慈爱和同情。
“不”李元安垂下头,眼眸黯淡,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与梓…陆小姐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误会了。”
哦?全场议论声随着李元安这句话戛然而止,纷纷以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凌汐涵则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儿的看着自编自导的李元安。她很好奇,接下来这个李元安又会表演出什么好戏。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坐在花轿中的陆安彤知道了,她赶紧让妙竹过来打听情况。妙竹听那李元安竟这般呼唤陆安彤,已是气怒在心,又见周围百姓不明真相纷纷议论,早就气得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嘴唇哆嗦着,硬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凌汐涵给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听得李元安温和谦恭道:“在下本是杭州人士,去年赶至京中参加科考,无奈半路被山贼拦路抢劫,身负重伤,幸得陆小姐路过相救,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他沉吟一会儿,又道:“在下感念陆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听闻陆小姐大婚,特来祝贺。”他虽然口中说着祝福的话,眼底却满是悲伤黯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那锦帕洁白如雪,上面绣着大片绽放的雏菊,边上还有两个隽秀的小字,正是‘梓君’。
李元安依依不舍的看着握在手上的娟帕,“这…这是上次陆姑娘匆忙离开落下的,在下一直存放着。今日…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话音未落,妙竹就以凌汐涵还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冲上前夺回了那锦帕,她顿时心中一沉。就听得妙竹冷眉怒目,“你这书生好不知礼数,我家小姐养在深闺,何时救过你了?还有这锦帕,怎么会在你手上?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没想到却是个等徒浪子,竟会做些毁人清誉的事。”她柳眉倒竖,狠狠的瞪了李元安一眼,才又对着周边的百姓解释道:“大家别相信他的鬼话,我家小姐知书达理,美丽高雅,从小就甚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也有丫鬟跟着,奴婢可以作证,我家小姐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什么李元安,更没有落下什么丝帕被他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