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臻怔了怔。
“哦,是宋师傅他们。”阿泰解释:“怕误了工期,他们打算这阵子都多留一会儿尽量赶一赶。”
今日是怎么回事?福臻禁不住抚额闭了闭眼。明明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老是惹得她鼻间泛酸喉间壅滞?
当下就吩咐阿泰先到安泰楼叫些饭菜送过来,并且从今日起,给衣铺众人涨若干薪资,以作贴补伙食之用。
谢宗灿见这情形便晓得她必也是要留下来了,好在她看上去精神比方才好了不少,多少也安了些心。于是开口告辞:“时候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却见她一对幽如深潭的眸子直望了过来,轻声地道:“谢大哥,你好不好再稍留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不,不要说。
谢宗灿呼吸蓦然滞住,差一点就要喊出这句话。
“就几句话,”福臻依旧很认真地望着他,“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谢宗灿牵牵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到了这份上,他还能怎么办?
他脸上艰涩的笑意像块巨石压在福臻心上。她不自觉地捂着胸口,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竟有些不忍出口。
“我先进去看看几位裁缝师傅,很快就出来。”她仓促地说了一句,就匆匆走进里头的裁缝室,好让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平复下来。
在她离开后,谢宗灿不期然垂了双眸。她从未主动开口要求过他。可此刻他宁愿她仍然如之前那样待他。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
谢宗灿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看着她微低着头十指交叉绞在一起。
眼前的她似乎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只是始终不肯抬眼正视他。
“谢大哥,这阵子你对我的关照,我无一不记在心里头。还有这间铺子,也是多亏了你,才能得以存活。我是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可是……”福臻抿了抿唇,背过身,艰难却又决然地道:“我无以为报,就不好再继续这样接受你的好意了,还是请你从今往后……”
门外头忽然有人声打断了她的话。“福臻——”
谢宗灿心口处针扎一般细密地疼着,然而却因此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感,也大致能猜得到她的未尽之言,可话既未言明,是不是也代表着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是不晓得自欺欺人这几个字,说到底还是因为不舍。若能“换我心,为你心”,那该有多好!
谢宗灿兀自苦笑,同时也将眼前那对眸子里漾起的欣喜笑意敛进了心里。
下意识地,他追循着她的目光回身望去,一对年轻男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家宇哥,眉卿姐,你们怎么来了?”
“父亲母亲怕你们在外头胡乱应付了事,特意叫我们把饭菜送过来。”沈家宇快走几步先将手里的食盒案搁在案板上,又回头欲接过顾眉卿手上的。
顾眉卿略略拦了一下,稳稳地拎着食盒跨进了门槛,“我来我来,你们都别动,免得把汤弄泼了!”
沈家宇巡睃了下四周:“佳怡那丫头呢,怎的没见人影?”
“说是同学结婚,贺喜去了。”福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