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清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他仿若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忽然惊醒,冷汗滋了全身,他猛地起身,全身的疼痛感撕裂般地拉扯着神经。
原来这不是噩梦。
苏泽清屏住呼吸,检查着别的部分,呼出一口气,幸好,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沦落到什么地步了,竟然为没有被侵犯而感到一丝庆幸。
‘叮’的一声,他舒缓的肌肤才松下一刻,还在窒懵的大脑立刻又紧张起来。
是秦羽的铃声。
惊恐的眼泪像是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即刻蓄满了眼眶,仿若置身猛兽林,时刻都得保持警惕的小白兔,无助,又不得不去面对。
手指颤抖地点开,苏泽清全身的神经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绷成一根弦,呼吸停滞,下一瞬,血液逆流而上,似乎要将全身直接撕扯开那般猩疼。
“秦、羽!”捏紧的指缝因为生气,直接扯断了输液管,苏泽清乌紫的手背沾了滴憋不住的泪水。
他嘶哑地低吼,“秦羽,我一定要杀了你。”
秦羽发给他的是一个视频。
那晚,苏泽清疼晕之后,伤口上被滴蜡油,撒海盐,也没能叫他疼醒过来。
哄笑声,还有他那副被肆意拍摄的,一丝不挂的身体。
苏泽清的手掌捏住床单,才能叫他抑制住几乎崩溃的大吼,他往后抵住牙缝,抖动到了极限,麻木地有些难以呼吸。
指尖掐进了血肉,苏泽清的疼痛转移到肌理上,终于才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告诉自己,清醒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认输,谁知道,秦羽是不是正在用望远镜看着他,等着他落泪,再得意畅快地笑出来。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即便全身疼得快要散架,他还是撑着床架站了起来。
不能在这儿,他得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泽清扶着墙壁挪到门外,不过十步,就让他额头冒出细微的冷汗。
他站定,才发现,这居然是韩正逸的医院,他捏着腰往回跨步,撕扯着大腿内侧快要瘫软的肌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病房躲了起来。
穿着白大褂的韩正逸,在走廊处,正在和郑倪佳在说话。
他不能被韩正逸看到自个儿这副落魄样儿,更不能撞破韩正逸和郑倪佳独处的时光。
腿有点软,软到连坐回病床都好像没了力气,他瘫在地上,感到一股冗长的难以消化的难受。
睫毛有点撑不住了,他悄无声息地啜泣,忽略掉的悲伤已经成了无声的祭奠。
被爱时,只是路边的污水不小心沾到了裤缝,都觉着委屈。
不被爱时,哪怕是天大的劫难,也会逼迫自己强大起来。
看到韩正逸那一瞬间,苏泽清实在憋不住这几日的委屈,好想投进他的怀里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