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沉默了一会儿,对段子矜道:“你帮我一个忙吧。”
不知道,那就想办法证明给对方看看。
正好段子矜也觉得你不相信她呢。既然如此,那就……
证明给对方看看吧。
穆念慈提出的要求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她要段子矜去催眠江临,去催眠那个自我防范意识强到任何不用药剂的催眠师都无法侵入他的心防的男人。
“催眠是最需要信任的。”穆念慈道,“只有足够信任眼前的人,足够信任周围的环境,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把意识乃至生命都交给她。昨天在他的卧室里尝试了三次都失败了,环境因素上,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从另一个变量上下功夫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他们昨天在他的卧室里其实是在做这件事?
段子矜攥着冰凉的手指,摇头,在她犀利的视线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懂。”
“你懂!”穆念慈忽然拔高了声音,逼上前一步,神情却坚决而诚恳,“你懂,段子矜,你也许是现在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
她的话让段子矜姐弟俩同时愣住。
段子矜的眸光忽明忽暗,瞳色时深时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段子佩最先回过神来,冷笑着拒绝道:“穆小姐,你是心理医生,你是催眠师,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让她去做?还有,那个男人的事和她早没有关系了!悠悠已经为他做过太多事,多到他一辈子都还不完!你们少拿他的事情来……”
一旁终于传来温温静静的嗓音,“阿青。”
很平淡,很坦然。
段子矜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段子佩方才低喝的语气,如一道的溪水,蓦地冲散了他的怒火。
“穆小姐,很抱歉。”她开口道。
穆念慈心里微微一空,眸光暗了暗,随即宽容地笑着摇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义务,你没有必要道歉。”
段子矜迎上她的目光,“不,我是为昨晚对你们的误会道歉,也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
穆念慈一愣,段子佩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伸手就要去抓悠悠的手臂。
却被她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不大,也困得他动弹不得。
只听段子矜淡淡地说:“至于催眠的事,我可以跟你去,但我不会。”
穆念慈喜上眉梢,连连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不会我教你!”
“悠悠!”段子佩拧着眉头,眼睛里几乎冒出火了。
段子矜松开了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昨晚说的话,我好好想过了,阿青。”
“然后呢?”
段子矜道:“我不想给这八年留下遗憾。”
遗憾。
——八年的感情,最终落下一句他不信我,总归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想去证明他到底信不信你?
段悠,你真傻。
段子佩死死攥着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一瞬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发现她黯淡了两个月之久的双眸不知何时被点亮了微微的光,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想阻止的话蓦地就卡在了喉咙里。
半天,他一拳砸在桌面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漠道:“随你便。”
……
于是,穆念慈花了点时间教她最重要的催眠要领,一个小时后,三人便坐上了去传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