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佩很长时间蹲在地上没有起身。
听到身后渐渐响起的抽泣声,他僵了僵身体,坐回沙发上,伸手抱住她。
“好,我什么都不问。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嗯?”
段子矜埋在他怀里点头,揪着他的T恤衫,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
哪怕是爸妈去世的时候,他也没见过悠悠哭成这样。
这两个月,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从不肯再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他胸前的衣料湿了一大片,段子佩的心疼得发紧,喉头亦是一阵发紧,声音涩然:“和我回美国也好,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
段子矜无瑕思考他的话,只是点头,不断地点头,抽噎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觉得我和他还有希望,六年前我就该明白……”
所有人都说她不该和江临重新走在一起。
她却最是执迷不悟。
若是早听了阿青的话,何至于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段子佩闻言更是心痛难忍,他和悠悠一母同胞,虽是异卵双生,长相上有些差异,但总归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她的眼泪快把他的心都砸碎了。
他知道悠悠那句“我错了”,绝不是在承认他是对的,而是在否认她自己。
像她这样骄傲的人,一旦开始否认自己,那必然是忍耐到了某种内心世界即将崩塌的地步。
“一会儿跟我去趟医院。”他道,“我让助理给你挂下午的妇科号。”
段子矜含着泪,却异常警惕地抬头盯着他,双手也不再抱着他,而是改为环着自己的肚子,“做什么?”
看到她这副模样,段子佩眉毛一蹙,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都要当舅舅了,去看看我小外甥健康不健康,顺便去商场买些衣服和营养品。”
段子矜这才放下心来,却不由得被他话里温柔的语气触动,“好。”
刚出门没多久,剧组却急匆匆给阿青打来电话,他不得已打车赶了回去,却把自己的助理留下来,陪着段子矜去市医院做了孕检。
医生耐心地给她做了很多知识普及,事无巨细地一一叮嘱,待她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是傍晚时分,门诊部里的病人陆陆续续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她却在医院的大门外遇到了两个很奇怪的女人,看样子像是在吵架。
一个素颜清秀,又哭又闹的,满脸是泪。另一个……
她只看了一眼,却不禁被惊艳。
那是一个怎么样美丽的女人?身材窈窕纤细,漂亮到让人心醉。
明眸皓齿,黛眉如月,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落落大方的风雅,若要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绝色。
她的气质不似米蓝恬淡纯真,反而带着某种老道圆滑又世故的从容,莞尔浅笑,让人过目不忘。
“顾千秋,是不是你让医生在我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一直缠着别人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脸?懂不懂先来后到?我再说一遍,你给我离邵玉城远点!”
段子矜本想路过,却忽然听到邵玉城三个字,顿住脚步,又看过去。
顾千秋。
那个女人叫顾千秋?段子矜颦了眉,莫名想起一句——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顾千秋拢了下长长的卷发,语气听不出什么,“叶小姐,要说先来后到,我和邵玉城认识了二十年,那时候……你大概还没断奶吧?”她微微笑道,“你放心,他眼睛瞎了,我眼睛却是好的,他已经归你了,我看不上他了。”
“你!”叶楚气得要炸了,“你少说没用的,药的事肯定是你干的!你就是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外表越漂亮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顾千秋还是不慌不忙地微笑,“谢谢叶小姐的夸奖,若是这么说……叶小姐看起来确实比我善良很多。”
段子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边面若秋水桃花的女人不经意扫了她一眼,段子矜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看着,没有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