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听到脚步声在她的身后了,可是每一个房间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关雄,她被包围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感觉浑身冰冷,凉意侵入四肢百骸,她快要哭出来了!渐渐地,除了她脚下的那块木板,墙壁、天花板、门全部变成了关雄那张狰狞的头颅,嘴里开开合合着,叫着她的名字,喊她到江里来给他陪葬。
她在走廊里疯狂的嚎叫着,可惜寂静的深夜路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呼喊,冰冷的手从她的后颈上摸了上来,冰冷的唇贴着她敏感的肌肤,像是有人在沉迷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幽香……
她浑身一颤,剧烈的发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踩着满世界的人头冲进了不停开合的一个房间,跑向她的床,冰冷的断手如跗骨之蛆一般,又开始拖着乐凝妙的脚踝!
乐凝妙大喊着,挣扎着,突然看到地上一个椅子朝她飞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所有的一切在她眼前分解成了无数个缓慢的画面,椅子在她面前不断的变大,眼看就要砸到她的额头了,眼看她就要没命了……
“咯咯咯……咯咯咯……”母鸡的打鸣声拖着长长的音调自窗外响了起来。
椅子猛的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似乎连木板都震了几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房内不再有那些骇人的鲜血,也不再有关雄的残肢,松了一口气的乐凝妙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湿滑的汗,将她的中衣都浸的湿透了。
疲惫翻江倒海而来,她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秋日里难得这样好的阳光,照耀的房间里明晃晃的,楼下的江边的集市,不远处便是码头,这虽然是个小地方,白日里也挺热闹的,远远地听得见讨价还价声、船工搬东西的吆喝声、以及一些渔民的闲聊声。
炸果子的香味从楼下传来,饥饿的肚子发出一声哀嚎,乐凝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昨夜发生的一切是自己做噩梦了吗?乐凝妙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骇然的看见自己的十指上已经没有了指甲,有的指甲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有的指甲还粘着一点皮肉挂在指头上,她的手上都是干涸的血渍,翻断指甲的伤口上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凝固了。
惊恐的抬头,果然,房间内一片凌乱,椅子横七竖八的翻倒在地上,离她最近的一个椅子就在床边,木板地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印痕。桌子被掀翻在地,瓷质的茶具也碎成了一片片,目光移到窗户处,果然,窗户紧闭,窗户下的木墙上是她残留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几片粘着的指甲。
乐凝妙呼吸急促,几乎不敢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脚踝,可是她到底还是掀开被子去看了,脚踝上是清晰的青紫色痕迹,那需要多大的力道才能捏出那样的痕迹来?
她屐着鞋子,走到梳妆镜前,望着镜中那个苍白的容颜,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眼中满是血丝,最醒目的——是脖颈上殷红的吻痕!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转身,竭力的扭过头,果然看到后颈上也有青紫色的掐痕!
“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她无助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喃喃的说道,只觉得这个秋天是那么冷,就算再明亮的阳光,也无法温暖她。
清秋如此寒冷,她一身雪白的深衣,如茕茕孑立于江边的白鹭,寂寞沙洲冷,伊人独留。她无助,她惶恐,她难过,她悲哀……
“妙老大……”温暖的拥抱是如此的让她眷恋,她闭上眼,放任自己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
“你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让我看看。”他抱起她朝床上走去。
他呵护的握着她的十指,眼中的黑色慢慢的变浅,她的双手被一股温暖的热流包围,十指上的血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粉嫩的指甲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地长了出来,手心的擦伤也愈合了,双手如白玉一般,柔软、细腻。
脖颈后的吻痕和脚踝上的青紫也消失不见后,小月将被子拉起来盖起到她的身上,她无意间朝被子里看了一眼,竟然在黑暗中看到关雄那阴森森的脸!
“啊——!”乐凝妙惨叫一声,朝小月的怀里缩去,满脸惊恐。
“妙老大,你怎么?”小月抱着她,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我在……我在……”
“我们不要呆在这个房间了,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谁在这里?”小月不解的问。
“关雄……关雄……他在这里!他在这里!他已经纠缠了我一晚上了!他要我死!”
“可是关雄已经死了啊,他的尸体现在还沉在江中呢。”
“他不是人,他是鬼,”乐凝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不是人,他是鬼!他是鬼!他说他要我死,他要我下去陪他!”
“可是妙老大,”小月捧着她的脸,不解的问,“你修炼的不就是鬼术吗?怎么会怕鬼呢?”
“不一样……不一样……”她摇着头,“它们是阴魂,可他是厉鬼,他是来索命的!他是来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