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晚总是被关雄的鬼魂纠缠着,从此乐凝妙就变成了夜猫子,每天晚上陪着小月练武功。当然,她只是在一旁看着,鬼术已经荒废了半个多月了,现在,她对那些神鬼之类的东西,总是存着一分忌惮。
与蓝草似乎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初遭遇冤鬼纠缠的那几个夜晚后,乐凝妙问蓝草,要怎样解决这个问题。蓝草居然告诉她,根本就没有鬼!
狐狸毕竟是狐狸,乐凝妙选择不相信它的话,蓝草一遍遍的申诉着,说什么真的没有鬼,但是乐凝妙已经不想再听它说什么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东倪国又出了一件大事!
那一日皇帝病危,国师提议祭天,祈求上天保佑皇帝福寿绵长,又让文武百官在祭天的广场上大哭,请求上天垂怜皇帝,让他病体康复。而且,哭得最惨烈动人的,还可以官升一级,不用说,这又是司徒皇后的损主意!
选好的适宜祭天的黄道吉日正好是农历十月初一,正午当空,居然发生了日食的现象,天地间一片黑暗,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的恢复光明。
皇帝大为惶恐,回宫之后立即颁布了罪己诏,又让众多的朝廷官员写青词(青词又称绿章,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为骈俪体,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在明朝嘉靖帝时,由于嘉靖帝爱好青词,使善写青词者能够得到重用。《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个辅臣中,有9人是通过撰写青词起家的,著名的有严嵩及其子,徐阶等人),其中的佼佼者可以官升一级。太子反对,却遭皇帝斥责,禁足于东宫三日。
民间盛行起了一首歌谣,人人传唱,三岁的黄口小儿都能口齿伶俐、吐词清晰的唱出来:“宣室求贤访逐臣,进士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这首歌谣算是道尽了那些报国无门、壮志未酬的进士们心中的愤懑,曲调传唱大街小巷,而前段时间的记录本事件更是成了茶楼最热门的说书内容。百姓们虽然不敢明着指责张扬跋扈的司徒家什么,背地里却对其怨怼甚深。
而当日祭天时,哭的最惨虽然大有人在,但提拔上来的都是司徒皇后的自己人。由于新提拔上来的一些寒门出生的小言官上奏反对写青词,皇帝大怒,金銮殿上将三位言官打成重伤,押入天牢提交大理寺候审,司徒皇后趁机再一次打压出身寒门的小官员们的势力。寒门弟子与藩王外戚之间势成水火。
也难怪如今的外戚势力能稳稳地凌驾于皇族之上,皇帝这些年沉迷于丹药之术,谶纬迷信在京城十分盛行,寒门弟子旗帜鲜明的反对谶纬迷信,一定程度上触犯了司徒家族的利益。因为司徒家族惯用的伎俩便是利用天人感应、灾异祥瑞之说,来控制舆论走向,稳固自己的权势。而由于皇帝不理政事,让皇后从垂帘听政到如今坐上龙椅主持早朝,其中的区别不过在于龙袍是明黄色而凤袍是正红色的而已。崇文帝在位三十年将世家大族打压的一蹶不振,这些年九品中正制选拔出来的官员没有家族可以凭依,只能媚附政治,趋炎附势的巴结司徒皇后,乃是不折不扣的司徒党。
只有先皇的一些老臣与新晋的进士,是不折不扣的******,但是不得不说,两党之间,******明显处于弱势地位。
乐凝妙在听闻京城传来的消息后,拈起一颗殷虹的枣子放入嘴中,轻轻一咬,甜美的汁液弥漫在舌尖,她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冷笑一声对水幽痕道:“日食从来都是发生在农历初一,而且日食来临之前,钦天监是可以预测的。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钦天监早就观测到了农历初一会有日食,还故意让皇帝前去祭天,日食代表着什么?日食代表着一条龙吞掉了太阳,乃是极度的不祥之兆。”
“没错,之后日食引起了牲口的大量骚乱,伤了不少人。京城贵族有不少爱养恶犬者,这次由于下人看护不力,被咬伤了好几个呢。”
“养恶犬的贵族么?那是他们活该!怎么,司徒一党拿这个大做文章了?”乐凝妙挑起眼角,斜睨了他一眼。
“自然。”他拿起一颗枣子喂入乐凝妙的口中,不料乐凝妙吞了枣子之后,咬伤了他的手指。
“你的血味道还不错。”她嚼了嚼枣子,淡淡的赞道。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让你喝,可好?”他的眼眸幽深了起来,唇边又是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
“我只是在警告你,别老想着占我的便宜!”乐凝妙瞪了他一眼,“谁知道你一副漂亮皮囊里藏着什么魑魅魍魉!言归正传,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可就精彩了,”他展开自己的折扇,唇边的笑容如同盛开到极致的罂粟花,眼中也绽放出一抹亮丽的光彩,“司徒皇后为了杀鸡儆猴,以日食后需要举行祭祀为由,将那三位押入天牢的言官押送到天坛,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了活人血祭!生生的敲碎了他们的每一寸骨头,流干了他们的血。残杀朝廷命官本就为东倪国律法所不容,更何况她用的还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方式!那些进士出身的言官惮于司徒皇后的势力,暂时是安分了下来,可谁知道这一次的沉寂到底会走向爆发还是会走向灭亡呢?”
以前发生日食的时候,祭祀时所用的法子不过是打鼓、朝天空射箭或者拿一些器物祭祀,虽说拿人祭祀也有过先例,但是那个皇帝却因为残暴不仁,引发了农民暴动,身死人手,宫阙万间都被烧做了土。
乐凝妙叹息一声:“外戚专权,政局动荡,神泽在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还能牵制住各方势力,如今他走了,这天下再没有几天的太平日子了。只是可怜了那些百姓,千古帝王功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仅如此,就在几天前,还出了一件事,”水幽痕无不嘲讽的说道,“稚阳王司徒默奎因为上次的记录本事件,被司徒皇后下令在家闭门思过一月。就在三天前,据说云游四海的悠云真人路过稚阳王府门口,捻须沉吟,随即拜访了稚阳王,言及王爷贵不可言,稚阳王府上空中的云气,乃成龙虎之象,有五彩之色,此天子气也,不日定当身登九五,言毕即在稚阳王面前羽化升天,遁入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悠云真人?这不是她那个糟老头一般师父吗?虽然她入江湖后渐渐知道师父虽然早已隐居避世,但是在江湖那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同端木神泽一般,简直就是神祗的化身,她实在不知道那个糟老头是怎样在江湖中树立起这样一个形象的,但她觉得那个糟老头的忽悠能力也不怎样啊?不知他是怎样将天下人都忽悠过去的!
不过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她明白师父喜欢清静,不爱介入凡尘之事,更遑论在参与政治斗争。但是不得不说,司徒一党在舆论方面确实做得不错,挑选的意见领袖也非常具有代表意义。突然,乐凝妙想起了另一件事,顿时精神了起来。
“司徒默奎这么做,司徒皇后只怕不会很开心吧。”她的眼里洋溢着点点璀璨的笑意。
“说的不错,司徒皇后把持朝政已久,多年的权势淫浸下,早有当女帝的念头。如今侄儿司徒默奎与她这般过不去,心里定是大为光火。”
“那又如何?”乐凝妙耸耸肩,“司徒皇后虽有朝臣的支持,在民间的声望却不怎么样,如今她对待寒门弟子的态度,使她愈发不得人心。最要命的是,她没有兵权!”
“的确,稚阳王招兵买马已久,如今又得了司徒皇后的四弟司徒瀚的支持,兵权在手,天下何愁?”
“战乱将起,只怕司徒默奎不会放过从你手中捞钱的机会吧?”乐凝妙挑眉。
“是有如何,可是你不知道吗?蛟珠楼在江湖四大门派中,可是最没钱的一个。”他的眼里荡漾着一抹流光,全不在意地说。
明面上是江湖四大门派中最没钱的一个,暗地里恐怕是最有钱的一个吧,毕竟海外贸易可是个捞金子的生意。
乐凝妙倒了一杯冰镇的葡萄酒,细细的抿了一口,葡萄酒是海外舶来的正宗西洋酒,而且有70年的年份了,可遇不可求。而盛葡萄酒的杯子,则是进贡给车禾国皇室的琉璃杯,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看来她是丝毫用不着为水幽痕担心,哪个商人没有一本假账?司徒默奎想要剥削狡猾如狐的水幽痕,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水幽痕能给他个零头就不错了。
“小妙妙,等到了泽州以后,我为你建一座海上皇宫好不好?全部用黄金打造,让你做最尊贵的女皇。”看着她冷漠的表情,水幽痕突然很不甘心,凑过去在她耳边沉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