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迅速擦干了眼泪,因为她听见有人在敲家里的院门。
院门在被敲响,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三声,节奏有些机械。
上官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我的父母亦在看着院门,雷宝儿看了她一眼,掉了头乖乖地吃饭‐‐乖得有些阴郁。
上官站了一会,回去。她不打算开门,于是那三个也就当没听见人敲门。
门沉默了很久,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又被人敲出三响。
我比上回离得更远,离了个拿手枪打估计得精瞄的距离,瞧着死啦死啦又把门敲了三响,然后退到一个手榴弹爆炸的安全距离之外……也就是对街。
门仍是没有动静,死啦死啦仍是像个鬼,只是有一双越来越像人的眼睛。
我们看着门像看一个点着的炸药捻子,可它他妈的一直不炸,后来我决定走过去。
我:&ldo;你想什么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嘴里那股药味隔三米还能熏人一跟斗?&rdo;
死啦死啦就有些迟疑,他一直在迟疑,可就是不生退缩之心:&ldo;……炮弹总不能两次落一个坑里吧?&rdo;
我:&ldo;谁说不能?我们就见过!亲眼!&rdo;
死啦死啦想了想:&ldo;嗯,是常有的事。&rdo;
&ldo;日子很难过,我知道。&ldo;我宽容地拍打他,就像他曾经拍打我一样:&ldo;想喝酒我舍命陪,要烧云土我都去给你找来,非得跑来喝耗子药?&rdo;
他不吭气,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门。门没看,他望了很长的一气。
死啦死啦:&ldo;我不是寻死,我是求活。&rdo;
&ldo;我知道。&ldo;他盯着门,我就盯着他:&ldo;只是全民协助那块的药已经快用完了,这是实话。&rdo;
死啦死啦:&ldo;哦。&rdo;
我:&ldo;我走了。&rdo;
这是实话,我走了。这是假话,我走到巷子的拐角就站住了,我开始抠老百姓家的墙皮。
他又去敲了一次门,然后退回足一条街的距离。
后来下雨了,我看着那只落汤鸡蹲在雨地里。用树棍和手指头在捣腾什么。我悻悻地偷窥了很久,发现他是在用树棍和手指头抢救落水的蚂蚁。
后来我也看着我脚下,那里也有在雨水中挣扎求存的蚂蚁。
此时此地,我是它们的上帝,我可以救它们或者不救它们,现在我地心情很坏,坏到我希望它们像迷龙家门外蹲的那个人一样死去,我不想救它们。